我被两个执事拦在门口,锁链哗啦作响。其中一个伸手要抓我胳膊,嘴里说着“带走审问”。我没反抗,反而咳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往柱子上一靠,灰袍蹭着石面滑下去半截,像真撑不住了。
他们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我后颈那股热流猛地窜上来,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翻身。指尖贴住皮肤,轻轻一压,意念顺着蛊线冲进笔架下的果核母体。三日前埋的那颗蛊种,就在墨无涯肺里,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慢慢扎根。
现在,它醒了。
大殿中央,墨无涯正要开口定调,说这是魔道入侵的铁证。他声音还没扬起来,突然身子一僵,右手按住了胸口。他面具上的笑脸还是翘着,可那只手抖了一下,判官笔直接脱手,“当啷”砸在阵眼石上,黑血溅开,落在几条灵纹交汇处,发出“滋滋”的轻响。
全场没人说话。
他站在高台上,背脊挺直,但肩膀微微起伏。一滴汗从鬓角滑下来,在面具边缘打了个转,没落下去。
我知道他在忍。
我也知道,再等一秒,他就压不住了。
袖子里的噬灵蚓皇扭了扭,我掌心一摊,虫群喷出,贴着地面散成一片粉雾,眨眼就缠上墨无涯的脚踝和手腕。它们不咬人,只是绕,一圈又一圈,泛着淡淡的光,在众人眼里就是典型的魔蛊反噬征兆。
“大胆!”铁面判官怒喝一声,掌风劈向我藏身的柱子。
我缩头一躲,碎石擦着耳朵飞过。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大戏才刚开始。
墨无涯终于抬起头,嘴角那笑还在,可额头青筋跳得厉害。他抬起手,指尖渗出血珠,刚碰到虫群,那些血就化作黑雾蒸腾而起,把虫子全烧没了。他的血能溶蛊,这本事我早知道。
但他烧完第一波,第二波痛又来了。
这一次是神魂层面的抽搐。
他膝盖一软,往前倾了半步,硬是用左手撑住台沿才没跪下去。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连带着整个大殿的空气都沉了几分。
几位长老站了起来。
有人低声说:“执法堂首座……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笔上的血,怎么像是他自己流出来的?”
“刚才那虫子扑的是他,不是外人……”
墨无涯站直了些,抬手抹掉面具边的汗,声音依旧平稳:“诸位不必惊慌,此乃魔蛊侵体之象,我已将其压制。但此事证明,敌人的手段比我想象中更阴毒。”
他说得镇定,可谁都能看出不对劲。一个能掌控全局的人,不会让自己的武器当众滴血,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两次。
我蹲在柱子后面,手里捏着半块啃尽的果核,牙印还新鲜。竖瞳闪了一下,立刻收回。这时候不能露底牌,只能等。
等他自己把自己逼到墙角。
果然,他弯腰捡起判官笔,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黑血还在渗,他也不擦,就这么握着,走向阵眼石中央。
“既然魔蛊已现形,那就从源头查起。”他扫视全场,“所有今日进出执法堂之人,一律留下接受盘查。尤其是——”
他目光扫过来,停在我脸上。
“那个靠近笔架的扫地小厮。”
两名执事立刻转身看我。
我咳嗽两声,颤巍巍站起来,手扶着柱子,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我……我只是来打扫的……身体不舒服,想歇会儿……”
“你不该碰那笔架。”墨无涯声音冷了几分。
“我没碰!”我急着摇头,“我就在边上洗扫帚,水桶都还在那儿!你们可以问守卫,我从进来就没离开过角落!”
有人看向水桶位置。
确实,水迹一直延伸到柱子根部,没断过。
墨无涯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我在撒谎。但我撒得够拙劣,拙劣到让人信以为真。一个病弱杂役,哪有能力操控蛊虫污染镇堂之笔?更何况,虫群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不是从我手里放的。
他必须找替罪羊。
于是他转向铁面判官:“你负责今日守卫调度,为何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接近核心区域?”
铁面判官脸色一沉:“属下查验过身份牌,此人来自青玉峰,是正常轮值杂役。”
“正常?”墨无涯冷笑,“笔架底下发现异种蛊卵残留,位置正好是你巡查路线的盲区。你说,是不是你疏忽了?”
铁面判官拳头攥紧:“属下绝无懈怠!”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偏偏是他,能一路畅通无阻走到笔架前?”
两人对峙起来,火药味越来越浓。
我悄悄退了半步,靠进人群阴影里。袖口微动,噬灵蚓皇吐出一根细线,贴地爬向阵眼石。这条线连着果核母体,只要墨无涯再动用真元,蛊种就会再次收缩。
我不急。
他越想证明清白,就越会用力过猛。
果不其然,墨无涯抬手就要施法净化阵眼,手指刚划出符印,心口又是一紧。这次比前两次都狠,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判官笔差点再次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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