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吵得像菜市场。
三盟主还趴在地上,嘴张着,声音断了,可耳朵眼儿往外冒血丝。他手里那块玉印裂得跟蜘蛛网一样,刚才果核撞上去那一声脆响,像是踩碎了谁的骨头。
我靠着柱子,灰袍贴墙,后背有点湿。不是汗,是早上被雨水打透了没干利索。这会儿风从门缝钻进来,冷得人想缩脖子。
我没动。
目光一直落在盟主身上。
他站在高台边上,胸口那道红纹闪得比刚才快了,一明一暗,跟心跳对上了。他左手按在案桌上,指头用力,木头都压出白印。右手抬着,掌心还有点金光残留,但已经不稳,晃得像快没油的灯。
他知道不对劲。
但他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刚才那一掌偏了方向,炸塌了右侧高台,把三盟主埋了半边身子。现在几块碎石压着他腿,血顺着砖缝往我这边流了一小道。没人去救。几个弟子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有的拿剑指着同门喊“你别碰我娘”,还有一个直接脱了外衣开始唱山歌。
情蛊发作了。
粉翅膀的小虫飞得满殿都是,扑到谁脸上,谁就开始胡言乱语。一个执法长老突然跪下磕头,说要把掌门之位让给厨房烧火的童子。另一个拔剑砍柱子,边砍边笑,嘴里念叨“媳妇儿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杀十个坏人”。
场面彻底乱了。
盟主喘了口气,想站直。他抬头扫了一圈,眼神浑浊,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命令。可话没出口,他又低头咳了一下。
就是这个时候。
我慢慢弯腰,趁着前头有个弟子摔倒滚过来,顺势往前蹭了两步。动作不大,像被吓到的人本能地躲东西。灰袍下摆拖地,沾了点血和灰,我不在意。
离他还有三步。
足够了。
右手在袖子里摸出一根细针。针尖蓝汪汪的,是昨晚用噬灵蚓皇吐的水泡过的。这玩意扎进去不疼,目标只会觉得后颈凉一下,像风吹过。但只要沾上一点皮肤,蛊卵就会顺着血管滑进去,在心脏附近安家。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左手悄悄抬起,假装扶墙。其实是指尖已经在算距离。他后颈第七节骨头那里有个小窝,只要针尖落准,三秒内就能完成种蛊。
可就在这时——
“呃……”
一声闷响。
三盟主突然抬手,把那块裂开的玉印往地上一砸。
啪!
碎片四溅。
其中一块弹起来,正好打在盟主小腿上。
盟主猛地回头,眼神一紧。
我也僵住。
他盯着地上的残片看了两秒,忽然冷笑:“假的……你们都疯了……这是假的!”
他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劲,像是强行压住怒火。接着他抬手,掌心金光又聚了一点。
坏了。
他要再放一次《九阳破妄诀》。
我不能让他出手。这一招范围太大,万一震到我藏在体内的蛊线,反噬上来能让我吐血三天。
必须打断他。
我往前一步,装作害怕的样子,伸手想去拉他衣角:“盟主……您别……”
他甩手就推。
我顺势往后倒,肩膀撞柱子上,闷哼一声。可就在倒下的瞬间,左手已经把针弹了出去。
细如发丝的影子划过空气。
刺中。
扎进他后颈那个凹陷处,一秒不到就收了回来。
我跌坐在地,捂着肩膀喘气,像真被推伤了。眼角余光看见他身体顿了一下,幅度很小,几乎察觉不到。然后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皱眉,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蛊种下了。
新的噬心蛊已经开始游走。它不会立刻发作,但接下来他会越来越听不清自己说的话,做的每个决定都会不自觉地偏向我预设的方向。等他哪天发现不对,蛊已经长进骨头里。
我慢慢爬起来,靠墙站着。
大殿更乱了。
三盟主躺在地上不动,但那只握着玉印的手还在抽。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一块碎玉上。那玉片有点奇怪,颜色比别的深,像是被人重新拼过。
我眯眼看了两秒。
明白了。
那是仿品。
真正的正道令不可能这么轻易炸开。这块是假的,专门用来混淆视听。三盟主死都不撒手,说明他以为拿着的是真物。可惜他不知道,从他打开密档房那天起,所有接触过的东西都被换了包。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尖有血,是刚才扎针时蹭到的。我把血抹在袖口布料上,布料立刻变黑一小块。这是蛊成的标志。只有成功寄生,宿主的血才会腐蚀青玉峰特制染料。
安全了。
我往后退,贴着墙根走。脚步很轻,避开地上乱爬的人和飞舞的情蛊。走到殿后那条暗廊口,停了一下。
回头看。
盟主还站在原地,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着胸口。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但没有倒。几名执法长老围上来,七嘴八舌说着什么,他只是摇头,一句话不说。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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