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撕裂空气的尖锐啸音随着他们同时冲过终点线而达到顶峰,随即戛然而止。
死寂。
紧随其后的,是更远处拖着残躯撞线的新生们爆发出的混乱噪音——那是濒临虚脱的嚎叫、剧烈的干呕、膝盖重重砸在滚烫地面的闷响、还有被抽干空气般粗重嘶哑的喘息。
而最接近终点的四人,在冲过终点线后的几米处,几乎在同一刹那间,依靠着强大的核心控制力,瞬间由狂暴的冲刺速度过渡为高速缓冲步,再迅速转为彻底刹停。没有东倒西歪,没有大字形瘫倒,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额头、鬓角瞬间重新汹涌而出的滚烫热汗,证明着刚才那超越极限的爆发和冲刺是何等的压榨身体潜能。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瞬间交错。彼此眼中看到了那份心照不宣的好胜与燃烧的战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互确认——我们,是不同的!
一只骨节粗大、握着一只小型测速终端的手掌伸到眼前。是代号“大圣”的教官。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终点线旁。
孙教官的眼睛死死盯着终端屏幕,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愕。那惊愕瞬间化为一种见猎心喜的灼热。
“啧啧啧……乖乖!”他把手里的测速终端翻过来,展示给旁边一起走过来的另一位教官。屏幕顶端是几个闪亮的数字——最后一百米分段成绩赫然在列!
分段成绩显示最后100米用时:9.1秒
孙教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依次扫过站在眼前的四个年轻人,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的兴奋:
“几个小崽子……底子打磨得够硬!这筋骨,这份量,”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老灰啊,看见没?跟咱们当年泡出来的那批‘怪胎’,怕是不相上下了!”他咧开嘴,露出一排被烟熏得有点发黄的牙齿,“有意思!今年的训练经费,花值了!”
他重重拍了拍手中的终端,像是在确认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份毫不掩饰的、见怪不怪之中又充满审视的兴趣,如同无形的热浪,裹挟着“特殊训练”的隐秘标签,狠狠烙印在这四个年轻的、刚刚以惊人表现杀出重围的特招生身上。
当阎非踏进巨大的拱形食堂入口时,喧嚣和浓烈食物的混合气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胃袋一阵抽搐,强烈的饥饿感终于被这混杂的气味唤醒。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一长串人名——那是长跑的成绩单。他的名字,赫然排在顶端的四人小分队里。
然而,眼前的景象瞬间给这短暂的生理渴望泼了一盆冷水。视线所及,所谓的“晚餐”,被清晰地划出了残酷的三六九等。
几张长条桌拼凑的区域属于前100名。大块的合成牛排烤得滋滋作响,淋着浓稠酱汁;新鲜翠绿的蔬菜沙拉堆成小山;甚至还有不限量的能量棒和颜色鲜亮的新鲜水果切片。食物的香味浓郁而奢侈。
再往后,普通档区域里是常规份量的能量面包,油汪汪的合成肉排分量适中但看上去还算实在,配上管饱的糊状炖豆子。填饱肚子不成问题,但显然失去了一切享受的意味。
而真正让阎非眉头微不可察一蹙的,是食堂角落。那十几张桌子前——正是长跑中被淘汰的最后五十名倒霉蛋——餐盘里堆满了颜色单调暗淡的糊状压缩口粮。旁边只有两只颜色浑浊、散发着淡淡铁锈和漂白粉味液体的水杯。那是经过多次循环过滤后仅能维持基本生存需求的营养液和水。
饥饿在此刻演化为最精准、最残酷的等级标尺。
阎非沉默地排队取了自己的餐盘——前一百名的食物。他端着堆满合成牛排和新鲜水果的托盘,找了个远离主人群、靠近食堂巨大金属支柱的座位坐下。没有急于进食,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这片喧闹的营地缩影。
任淼端着自己的餐盘快步过来,自然地坐在他对面。吃相依旧一丝不苟,切肉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张扬端着他的餐盘,在任淼旁边的位置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铁质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噪音。他把餐盘往桌面上重重一顿,盘子里的酱汁差点飞溅出来。
“擦!这牛排也就比啃树皮好点!”张扬叉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咬得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地嘟囔。他眼角余光扫过隔壁桌上某个端着营养糊、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学生,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要怪就怪他爹妈生得腿短,”他一边大力咀嚼一边点评。
任淼手中的餐叉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没有抬眼。
另一边,角落的阴影里,闫科宸安静吃着,脊背挺得笔直。他细嚼慢咽,仿佛每一口都是在分析分解其中的能量构成,对面无人理会。
最角落的一桌,马灵灵面前的食物纹丝未动。一位穿着笔挺勤务兵制服的人正毕恭毕敬地弯腰递上一个小巧精致的保温食盒,动作轻缓地打开盖子,食盒内立刻飘散出某种极为诱人、明显不属于军营食堂的甜香。马灵灵只是随意地用指尖挑了一小块点心送入口中,就轻轻摇头。勤务兵立刻恭敬地将食盒盖上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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