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瑶安堂的雕花门槛,青禾就踩着木凳往门板上贴红纸,墨笔写的 “义诊三日” 四个字笔力遒劲,在晨光里透着融融喜气。药童们正忙着把长条案搬到街面,铜药碾子在青石板上转得嗡嗡响,碾碎的薄荷末混着晨露漫开清凉气,引来几只灰麻雀落在檐下,歪着头啄食地上的药渣。
“小姐,赵虎按您的吩咐,把附近三条街的乞丐都请来了。” 青禾用湿布擦着案台,银镯子撞在铜盆上叮当作响,水花溅在青砖上洇出深色圆点,“他说还雇了两个说书先生,在街角茶寮讲您治好小石头天花的事呢,围了好多人听。”
苏瑶正往紫檀木药箱里码放银针,长短粗细码得整整齐齐。听见这话抬眸笑了笑,眼尾的朱砂痣在晨光里闪着亮:“做得好。” 她指尖捏起枚三寸银针,针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把后院那几箱快过期的金银花、板蓝根都搬出来,用大铜锅煮成预防时疫的汤药,给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分一碗。”
话音刚落,街角就传来喧哗声。先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竹杖挪过来,破碗里还沾着昨夜的菜汤;接着是抱着孩子的妇人、咳嗽不止的老汉,没多久就排起了长队,把瑶安堂的朱漆门脸围得水泄不通,连对面绸缎庄的伙计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听说这位苏小姐是活菩萨转世,能治天花呢!” 排在队尾的白发老妪踮着脚张望,枯瘦的手里攥着个蓝布包,里面是攒了半年的铜板,被汗水浸得发亮,“我那孙子得了怪病,浑身长红疹子,还抽风,太医院的李院判都摇头,不如来碰碰运气。”
苏瑶刚给个烫伤的孩童敷上獾油药膏,那孩子原本哭嚎不止,药膏涂上没多久就止了痛,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忽然听见人群里传来骚动,几个看热闹的人被推搡着后退,露出个穿湖蓝长衫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摇着把黑檀折扇,扇面上 “妙手回春” 四个字烫着金,却掩不住眼角的倨傲。
“在下是仁心堂的坐堂大夫周明远,听闻苏小姐医术高超,特来请教。” 周明远的目光扫过排队的乞丐,嘴角撇出丝轻蔑,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只是不知苏小姐敢不敢接个棘手的案子?别是只会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苏瑶抬眸打量他,这人眼窝深陷,手指关节处发黄,显然是常年熏艾又不洗手的缘故。“周大夫请讲。” 她示意药童给下一个病人搬竹凳,声音平静得像秋水,不起半点波澜。
周明远拍了拍手,两个短打扮的家丁抬着副担架挤进来,担架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少年,嘴唇泛着乌黑色,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这是城西张员外的独子,三天前突然昏迷,浑身烫得像火炭,太医院的李院判都束手无策。” 他用折扇点着担架边缘,语气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苏小姐若能治好他,仁心堂甘愿关张三日;若是治不好……”
“若是治不好,我瑶安堂的金字招牌给你。” 苏瑶打断他的话,缓步走到担架前。她掀开少年身上的锦被,只见胸口布满了细密的红疹子,疹子顶端泛着白尖,像撒了把小米。指尖在他腕脉上搭了搭,脉象急促如擂鼓,却又虚浮无力。“青禾,取我的银针包来,要三棱针。”
青禾连忙从药箱里取出个鹿皮包裹,里面插着长短不一的银针。苏瑶抽出最长的一根三棱针,在烛火上燎了燎,针尖瞬间泛起微红。她手腕微沉,快如闪电般刺入少年的人中穴,针尾还在微微颤动。接着又取来三枚银针,分别刺入涌泉、曲池、合谷三穴,手法又快又准,针身都露出寸许,看得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街上的叫卖声都停了。
盏茶功夫后,少年忽然喉咙里发出 “嗬” 的一声,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中带绿的痰,落在白帕上格外刺眼。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嘴唇也渐渐有了血色。苏瑶拔出银针,又从药箱里取出个莹白小瓷瓶,倒出些黄色的药粉:“用温水冲服,每日三次,每次一钱,三天后就能下地跑了。”
周明远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折扇 “啪嗒” 掉在地上,扇骨断了根。“这…… 这不可能!” 他冲到担架前,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又翻看他的眼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用的什么针法?这明明是…… 是失传的‘透天凉’!你师从何人?”
“只是些家传的粗浅针法罢了。” 苏瑶淡淡道,目光扫过他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周大夫身为仁心堂坐堂医官,连小儿急疹引发的惊风都看不出来,误把急症当绝症,还是回去多读读《幼科铁镜》吧。”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几个曾被仁心堂拒之门外的病患更是大声叫好。刚才说话的白发老妪挤上前来,“噗通” 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膝盖撞得石板发出闷响:“苏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孙子吧!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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