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朝露在太和殿的丹陛上凝结成珠,苏瑶捧着整理好的卷宗站在金水桥畔。十二道朱漆宫门次第开启的声响里,她注意到东侧第三扇门的铜环上,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绸 —— 那是镇国公府的标记,与三年前父亲临终前攥在手中的布条质地完全相同。
“三皇子的仪仗在偏殿候着。” 慕容珏的指尖划过腰间的兵符,象牙的温润透过锦缎传来。他朝西侧回廊努了努嘴,那里的太监正用银签挑着盏莲花灯,灯芯的燃烧速度比寻常宫灯快了三成 —— 这是与忠勇侯约定的 “事急” 信号。
吏部尚书的朝服在晨光中泛着孔雀绿,苏瑶注意到他补子上的仙鹤左翼,比规制少了根羽毛。当她上前呈递卷宗时,袖口的药香突然让尚书瞳孔微缩 —— 那是用龙涎香与艾草混合的独特气味,与春杏账册里记录的 “密会信物” 完全吻合。“恒亲王昨夜去了东宫,” 尚书的朝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太子的太傅今晨递了辞呈。”
偏殿的檀香里掺着极淡的硫磺味。三皇子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玉上的裂痕与苏瑶父亲钥匙的断口形状互补。当他接过恒亲王与北疆部落的密约时,茶盏突然在案几上划出道弧线,水渍在奏章上漫延的形状,恰好是京畿九门的布防图。“二哥的人昨夜抄了盐铁司,” 他用茶盖撇去浮沫,“却漏了西库的三本账册。”
慕容珏突然将赵武的军符拓本放在案上,符底的阳文 “北” 字与三皇子玉佩背面的阴文 “南” 字严丝合缝。符牌边缘的云纹在烛火下展开,显露出与太子卫率令牌相同的缠枝纹,只是在最末的莲心处,刻着极小的 “三” 字。“三年前龙门渡的粮草,” 他的指节叩响案几,“是三殿下的人暗中调换的。”
苏瑶翻开《皇室宗谱》,其中三皇子生母的画像被人用朱砂点了眉心 —— 那胭脂的成分,与太医院记载的 “牵机引” 解药所需的红花膏完全一致。她突然想起春杏绣帕上的并蒂莲,其中一朵的花蕊处,绣着与画像眉心相同的红点。“贵妃娘娘的陪嫁太医,” 她压低声线,“现在是恒亲王的私人医官。”
午时的日头晒得琉璃瓦发烫,忠勇侯在御花园的假山洞里等着。他靴底的泥垢中,混杂着与萧府密道相同的青灰石粉。当苏瑶展示恒亲王私藏兵器的地图时,侯爷腰间的玉带扣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片兵符 —— 与慕容珏手中的母模拼合后,显出 “节制天下兵马” 的阴文。“老臣的长子,”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死在三年前的龙门渡。”
议政殿的梁柱突然传来异响,四皇子的侍卫正用匕首在柱础上刻着什么。苏瑶借着整理卷宗的动作望去,那些划痕组成的 “水” 字,与羊皮地图上标注的兵器库位置完全对应。当四皇子为盐铁司一案争辩时,袖口露出的护腕上,绣着与禁军统领赵武相同的狼头标记 —— 只是狼眼的位置,被人用金线绣成了十字。
“父皇昨夜收到北疆急报,” 三皇子突然将密信推到苏瑶面前,火漆上的莲花纹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恒亲王用二十车硫磺,换了三千匹战马。” 他往茶杯里撒了把茶叶,茶梗浮起的形状,正是十二处兵器库的分布。“二哥的人今晨在玄武门截获了五车药材,” 茶叶突然下沉,“里面全是罂粟壳。”
慕容珏带着忠勇侯来到兵部仓库时,库门的铜锁上还挂着东宫的令牌。当他们翻开西库的账册,发现其中记录的 “月钱” 数额,与禁军编制的三倍完全吻合。最末页的朱砂印记突然洇开,显露出 “太子卫率” 的阳文 —— 与赵武军符上的印泥成分不差分毫。“这些私兵,” 侯爷的指节因愤怒而发白,“每月都由三皇子的俸禄补贴。”
酉时的暮鼓在宫墙内回荡,苏瑶跟着太医院的人来到冷宫。废妃居住的偏殿窗台上,摆着盆开得正艳的罂粟花,花盆的裂缝里嵌着半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与恒亲王账簿上的批注如出一辙。当她为废妃诊脉时,对方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枯瘦的指尖在掌心划出个 “九” 字 —— 与忠勇侯长子的军籍编号最后位完全相同。
三皇子与四皇子在御书房外的争执声,被风送进苏瑶耳中。当四皇子指责太子私藏兵器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坠地,摔碎的裂痕将 “国” 字劈成两半 —— 与恒亲王伪造兵符的断裂处完全吻合。三皇子趁机呈上盐铁司的账册,其中 “经办人” 一栏的墨痕下,隐约透出 “太子” 二字。
亥时的梆子声敲过三响,镇国公府的密室里灯火通明。苏瑶将各方势力的关系图铺在案上,用朱砂将三皇子与忠勇侯连成一线,又用墨线连接四皇子与盐铁司的旧部。当她将恒亲王的名字圈在中央时,所有线条突然组成个完整的 “斗” 字。“三皇子要借我们的手扳倒太子,” 她用银针在图上扎出个洞,“而四皇子想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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