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瑶安堂内室,樟木箱的铜锁被轻轻打开,泛着淡淡樟木香气的空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苏瑶蹲在箱前,指尖拂过嫡母生前的衣物 —— 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月白襦裙,领口还绣着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得像藏着心事。小豆子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刚整理出的首饰盒,声音轻得怕惊扰了什么:“苏姑娘,嫡母的银簪和日记都放好了,这是最后一个木盒,里面好像是些医书和单据。”
苏瑶接过木盒,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纸从医书里滑落,飘落在裙摆上。她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残缺的医单,上面用嫡母的字迹写着 “心悸、乏力”,下方是太医院开具的药方,列着 “当归、茯苓” 等补气血的药材,可医单边缘却有一道深色的渍痕,像是药汁泼洒后留下的,颜色暗沉,与补药的浅褐色截然不同。
“这渍痕不对劲,” 苏瑶指尖抚过渍痕,触感粗糙,还带着一丝细微的颗粒感,“嫡母当年说自己是‘体虚’,可这药渍的颜色,更像某种毒性药材熬制的汁液。”
李默这时走进来,听到苏瑶的话,立刻凑过来查看:“我取一点渍痕化验看看。之前在苏家旧宅找到的药渣罐里,除了先帝的药渣,还有一小包单独存放的药末,当时以为是嫡母自己用的补药,现在看来,说不定和这医单有关。”
苏瑶点头,将医单递给李默,自己则翻出嫡母的日记,往后翻找与 “体虚” 相关的记录。果然,在永安二十六年的条目里,有这样一段文字:“近日常夜不能寐,心口似有重物压着,太医院诊为‘气血两虚’,赐补药。吾观药渣,似有异物,却不敢声张,恐累及瑶儿与苏家。”
“永安二十六年?” 苏瑶心中一震 —— 那是先帝病重的前一年,也是太后开始频繁接触北狄使者的时间,“嫡母当年就发现药有问题,却因为怕连累苏家,故意隐瞒了!”
慕容珏刚从兵部回来,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皱起:“太医院的医案肯定有记录,我去太医院的藏档阁,调嫡母当年的诊疗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秦风那边,让他去查当年给嫡母诊病的御医,还有太医院的杂役,说不定有人知道内情。”
半个时辰后,慕容珏从太医院返回,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藏档阁里,嫡母的诊疗记录只剩前几页,记录‘体虚’症状的部分完好,可后续的用药调整和复诊记录,全被撕走了!太医院的老杂役说,十年前太后曾派人来‘整理’过旧医案,很多与苏家相关的记录都不见了。”
“果然是被篡改了,” 苏瑶握紧拳头,心中满是愤怒,“太后不仅篡改先帝的医案,连嫡母的诊疗记录都不肯放过!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正说着,李默拿着化验结果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苏医令,医单上的渍痕化验出来了,是‘枯心散’的残毒!这种毒是慢性毒,发作时症状与体虚相似,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脉,最后看似‘衰竭而亡’,很难察觉!我之前找到的那包药末,也检出了枯心散的成分,应该是嫡母偷偷留下的,想作为证据,却没来得及用。”
“枯心散……” 苏瑶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在母亲的《毒经》里见过注解,标注着 “此毒多与江湖邪医勾结所用,北狄亦有流通”,这又与太后勾结北狄的线索对上了!
“秦风那边有消息了,” 门外传来秦风的声音,他带着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妇人走进来,老妇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清明,“这是当年嫡母的贴身侍女,名叫春桃,当年苏家灭门时,她被嫡母偷偷送出京城,躲在城郊的村子里,我找了三天才找到她。”
春桃见到苏瑶,“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出来:“苏姑娘!老奴可算见到您了!当年夫人…… 夫人根本不是体虚,是中了毒啊!”
苏瑶连忙扶起她,让小豆子端来茶水:“春桃姨,您慢慢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桃喝了口茶,情绪渐渐平复,缓缓开口:“永安二十六年,夫人陪太后去皇家寺庙祈福,回来后就说心口疼。太医院来诊,说是体虚,开了补药。可夫人喝了药,反而更严重,夜里疼得直冒冷汗。有一次,夫人让我倒药渣,我发现药渣里有黑色的颗粒,和之前太医院的药不一样,就告诉了夫人。”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夫人让我偷偷把那些黑色颗粒收起来,还说‘这药有问题,是太后的意思,不能声张,不然瑶儿和苏家就完了’。后来,夫人就开始自己配药,想解体内的毒,可那毒太厉害,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 苏家灭门那天,夫人把我从后门送走,让我拿着这包药末,说‘以后要是瑶儿能查清真相,就把这个给她,证明苏家是清白的’。”
春桃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里面正是李默之前化验的药末。苏瑶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粗糙的油纸,仿佛能感受到嫡母当年的隐忍与绝望 —— 她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为了保护女儿和家族,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独自承受着毒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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