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京城还裹在料峭寒意里,乾清宫的鎏金铜炉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烟气袅袅缠上殿顶的盘龙藻井,却压不住早朝时那股不同寻常的郑重。新帝端坐龙椅,指尖捏着份边角泛卷的黄皮卷宗,指腹反复摩挲着封皮上 “盐铁司旧案” 四个字,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时,声音沉稳得像浸了寒铁:“二十年前盐铁司一案,牵连百余人,忠良蒙冤,百姓流离。今日朕下旨,命刑部尚书秦风牵头,联合大理寺、都察院设专案组,彻查此案!无论牵涉何人,无论历时多久,务必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天下人见我大胤的清明!”
话音落时,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火星迸裂的轻响。几位鬓发斑白的老臣悄悄攥紧了朝珠,指节泛白 —— 当年这案子是前朝钦定的 “铁案”,他们中有人的父辈是主审官,有人收过藩王的好处,如今要重审,无异于在他们心头剜肉。
秦风从武将列中大步走出,玄色官袍扫过金砖地面,带出一阵风:“臣秦风领旨!定当穷尽心力,查遍蛛丝马迹,不叫一个罪人脱逃,不叫一个冤魂无依!” 他声音铿锵,目光扫过那些神色闪烁的老臣时,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
苏瑶站在文官列末,青色医袍的下摆轻轻垂在地面。听到 “盐铁司旧案” 五个字,她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 父亲生前常跟她提起,盐铁司的官员多是清廉之士,当年案发起时,父亲要进宫为他们辩解,却被藩王扣上 “同党” 的罪名,抄家的兵卒就是那天闯进了苏府。如今终于要重审,不仅是为那些冤死的官员,也是为父亲了却一桩未了的心愿。
朝会散后,秦风立刻在刑部衙署辟出一间密室,墙上挂满了泛黄的纸片 —— 那是他派人从库房角落翻出的、仅存的旧案碎片。他盯着纸片上模糊的字迹,手指重重拍在桌案上:“荒谬!吏部说当年的官员名录‘年久失存’,大理寺说审讯记录‘遭水浸泡’,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销毁证据,怕我们查出真相!”
“秦大人别急。” 苏瑶端着盏热茶走进来,茶盏里飘着两片新鲜的薄荷,是她特意加进去安神的,“越是刻意遮掩,越说明案子背后藏着大阴谋。我父亲当年说过,盐铁司掌天下盐铁,是朝廷的钱袋子、兵甲库,藩王当年搞这案子,根本不是为了查贪腐,是为了夺兵权、控财权。”
秦风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情绪稍稍平复:“我知道是藩王的手笔,可现在证据不足,连当年受害者的后人都找不到 —— 他们有的被流放,有的隐姓埋名,茫茫人海,去哪寻?”
苏瑶从袖中取出个蓝布缝的小册子,封皮上绣着朵小小的雪莲,是她母亲生前的针线活。她轻轻翻开,里面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每一页都记着人名、官职,甚至还有 “李大人喜食桂花糕”“王郎中家有幼女,年方五岁” 这样的细节。“这是我父亲当年偷偷记的,他说盐铁司的官员都是好人,怕将来有不测,特意把他们的情况都记下来,盼着有朝一日能还他们清白。你按这上面的籍贯去找,或许能找到线索。”
秦风捧着小册子,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 这哪里是名单,分明是一位父亲对正义的执念,是一个女儿对父辈遗愿的坚守。他抬头看向苏瑶,郑重地点头:“你放心,我就是把天下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些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刑部的捕快们分赴各地,马蹄声踏遍了大胤的山川乡野。苏瑶则留在京城,一边打理太医院的义诊,一边泡在太医院的旧档库 —— 当年不少受害者在狱中染病,太医院的医案里或许藏着他们的伤情记录,这些都能成为平反的佐证。
这天清晨,瑶安堂刚开门,秦风就骑着马冲了进来,马鞍上挂着个布包,脸上是难得的喜色:“瑶瑶!有消息了!我们按名单找到二十多位受害者的后人,有的在江南乡下种稻,有的在西北流放地开了间小杂货铺,还有个老账房,叫孙福,当年才十五岁,没被牵连,现在住在城郊的孙家坳,他手里有当年盐铁司的总账!”
“真的?” 苏瑶手里的药杵 “当” 地掉在石臼里,她连忙擦了擦手上的药粉,“我们现在就去见孙福!”
两人带着两个捕快,骑着马往城郊赶。孙家坳在山脚下,一条小溪绕着村子流过,孙福的家在村子最里头,是间矮矮的土坯房,院墙是用黄泥糊的,上面爬着干枯的牵牛花藤。
“咚咚咚”,秦风敲响了木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探出头,手里还握着个正在编的竹篮。他看到秦风一行人,眼神立刻警惕起来,握着竹篮的手紧了紧:“你们是谁?找俺干啥?”
“孙老先生,我们是刑部的,来查二十年前盐铁司的案子。” 秦风放轻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些,“我们听说您手里有当年的账本,想借来看一看,为那些蒙冤的官员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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