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庆典的喧嚣尚未完全消散,瑶安堂药圃的晨露还凝在金线莲的花瓣上,苏瑶握着母亲遗留的医书,指尖仍能触到宣纸上未褪的墨香。昨夜林砚解毒后安睡的呼吸声犹在耳畔,可夹在《青囊秘要》第三卷的泛黄纸条,却让她后颈的寒毛尽数竖起 ——“玄清,江湖邪医,善用奇毒,与藩王勾结,乃苏家灭门之真凶。”
字迹是母亲惯用的小楷,笔锋带着临终前的颤抖,却在 “玄清” 二字旁重重圈了三道,墨痕洇透了纸背。苏瑶猛地想起昨日药圃角落里那株沾着黑粉的紫苏,叶片边缘泛着极淡的灰败,当时只当是春桃浇水时沾了灶灰,此刻想来,那粉末的色泽与质地,竟和三年前父亲灵前香炉里发现的毒烬如出一辙。
“师父,陛下派来的内侍到了,说要请您去太医院勘验新药方。” 林砚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少年人初为太子的拘谨,却难掩左臂箭伤未愈的轻咳。苏瑶迅速将纸条藏进腕间药囊,转身时已敛去眼底惊涛:“知道了,我去换件官服便来。”
走出书房,便见林砚站在回廊下,月白色的太子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左臂的绷带仍渗出淡淡的血痕。他手中捧着那枚新铸的太子玉佩,玉上 “承乾” 二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见苏瑶出来,连忙上前一步:“师父,你的脸色好差,要不要再歇会儿?我去回了内侍,就说你昨夜为我解毒未眠。”
苏瑶伸手抚过他的发顶,指尖触到少年额角的薄汗,心中一紧:“无碍,许是晨露凉了。你的伤还没好,别站在风口里。” 正说着,慕容珏提着个食盒从外走进,玄色披风上还沾着京郊的晨霜,见了两人便扬声道:“刚从御膳房取的莲子羹,林砚得补补气血,苏瑶你也喝点,昨夜熬药熬到天明。”
食盒打开的瞬间,莲子的清甜混着冰糖的暖意散开。苏瑶接过瓷碗,却瞥见慕容珏靴底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泥土 —— 那是京郊破庙附近特有的红胶泥,昨夜秦风回报玄清落脚之处,正是那里。她抬眼时,正撞上慕容珏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默契的凝重,随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庙是空的,只找到这个。”
一枚青铜令牌从他袖中滑出,落在苏瑶掌心。令牌正面刻着朵扭曲的莲花,与三皇子当年的徽记七分相似,却在花瓣间多了道蛇形纹路。苏瑶指尖摩挲着纹路,突然想起父亲旧案卷宗里的记载:玄清早年曾为南楚巫医,惯用蛇毒制药,令牌上的蛇纹正是他的标识。
“师父,慕容将军,你们在说什么?” 林砚好奇地探头,却被慕容珏用莲子羹引开了注意力:“没什么,说你这太子当得,连师父的早饭都要我来送。快吃,吃完我陪你去太庙祭祖,陛下特意吩咐的。”
苏瑶看着林砚低头喝汤的模样,少年嘴角沾着糖渍,眼神清澈如溪,全然不知自己已被江湖最阴毒的邪医盯上。她将令牌藏进药囊,起身道:“我先去太医院,完事就去太庙找你们。” 慕容珏点头时,用口型无声道:“秦风带人盯着瑶安堂,放心。”
太医院的院落里,新翻的药圃还留着锄头的痕迹。新任院判李修远正候在廊下,见苏瑶到来,连忙躬身行礼:“护国医女安好,陛下让臣将西域进贡的雪参呈给您,说是给太子补伤用。” 他手中的锦盒打开,三支雪白的参须如银丝般垂下,正是罕见的百年雪参。
苏瑶接过锦盒的瞬间,突然闻到李修远袖中飘出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 那是 “七日醉” 解药的药味之一。她心中一动,状似无意道:“李院判也懂解毒之术?这苦杏仁味,倒是像解蛇毒的方子。” 李修远脸色微变,连忙摆手:“臣只是略通皮毛,前日为御花园的宫娥解过蜂毒,许是沾了药味。”
进了值房,李修远取出新药方,却在苏瑶翻看时频频走神,目光总往她腕间的药囊瞟。苏瑶心中起疑,突然指着药方上的一味药道:“这‘断肠草’用量不对,若是治风寒,三钱便会伤脾胃。” 李修远慌忙凑过来,指尖却不经意碰到了苏瑶的药囊,令牌的棱角硌得他指尖一颤。
“是臣疏忽了!” 他慌忙改正,却在转身时,袖中掉出张纸条。苏瑶眼疾手快地捡起,只见上面写着:“瑶安堂紫苏叶已动手,三日后见分晓。” 字迹潦草,却与玄清留在破庙的纸条笔迹一致。
李修远脸色惨白,扑过来想抢,却被苏瑶侧身避开。她冷冷看着眼前的院判,突然想起陈猛昨日说的话:“李修远是老院判的徒弟,当年苏家出事时,他还是太医院的学徒。” 苏瑶握着纸条的手微微收紧:“李院判,你认识玄清?”
李修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医女饶命!是玄清逼我的!他抓了我妻儿,说要是不帮他在紫苏叶上撒毒,就杀了他们!” 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正是黑色的毒粉,“这是‘七日醉’,他说只要让太子吃了沾毒的紫苏,七日之后便会无声无息地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