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薇坠崖的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边境,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鬼哭峡的战事,因夏幼薇的坠崖和赫连绝的瞬间崩溃而迅速恶化。残余的轩辕士兵在群龙无首、主将癫狂的情况下,虽拼死抵抗,终究难以挽回败局。最终,只有赫连绝被几名忠心耿耿的部下拼死打晕,强行拖出了战场,与同样损失惨重的前锋营残部汇合,仓皇撤回大营方向。而那支负责偷袭大营的外蒙主力,在得知夏幼薇坠崖、轩辕军心大乱后,更是攻势如潮,幸得留守副将拼死防守,以及轩辕澈及时回援,才勉强稳住阵脚,将敌军击退,保住了大营不失。
然而,物理上的营盘保住了,精神上的支柱却崩塌了。
当赫连绝在临时医帐中醒来,不顾伤势,如同疯魔般要再次冲向落鹰涧时,被闻讯赶来的轩辕澈死死拦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她一定还活着!”赫连绝双目赤红,状若癫狂,挣扎的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将轩辕澈甩开。他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半幅染血的破碎衣袖。
“赫连绝!你冷静点!”轩辕澈用尽全力抱住他,声音嘶哑,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和无法掩饰的悲痛,“崖底是汹涌的澜沧江!水流湍急,暗礁密布!你下去就是送死!”
“那也要去!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赫连绝嘶吼着,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纵横流淌,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铁石心肠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如同一个孩子。他无法接受,那个刚刚与他冰释前嫌、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希望的女人,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
“我已经派人去搜救了!沿着江岸往下游找!”轩辕澈死死按住他,“但你不能再出事!你现在是军中主心骨之一!你若再有事,军心就彻底散了!幼薇……幼薇她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提到夏幼薇,赫连绝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只是将脸埋在那半幅衣袖中,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轩辕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亦是酸涩难当。他何尝不痛?那个与他从小吵到大,却又在关键时刻信任他、重用他,带着他建功立业、找到自身价值的女子,那个他心底深处一直藏着复杂情愫的人,就这么……没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大营内,一片愁云惨淡。士兵们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惶恐与不安。夏幼薇的勇武、谋略和对士兵的爱护,早已深入人心,她是这支军队的灵魂。灵魂陨落,军队便失去了方向。
“夏元帅……真的殉国了?”
“落鹰涧那么高,下面还是澜沧江……”
“听说赫连将军都疯了……”
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轩辕澈强忍悲痛,站出来主持大局。他一边下令继续加大搜救力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边整顿军备,安抚军心,严防赫连珠趁机大举进攻。
然而,连续三日的搜救,除了在崖底江边找到一些破碎的铠甲片和夏幼薇随身携带、已被江水浸泡损坏的帅令令牌外,一无所获。澜沧江水流太急,下游地域广阔,搜寻难度极大。
军中开始弥漫起绝望的情绪。“夏元帅殉国”的说法,渐渐成了主流。
第四日,一支箭矢射入大营辕门,箭上绑着一封帛书。
守军取下,呈给轩辕澈。
帛书上只有一行张狂的字迹,落款是赫连珠:
「夏幼薇已葬身鱼腹,尔等不如早降。」
“砰!”
轩辕澈一拳砸在案几上,双目喷火,气得浑身发抖。赫连珠这是在杀人诛心!
消息传开,全军激愤,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凉和无力。
赫连绝听到这个消息,猛地从病榻上坐起,不顾军医阻拦,提着他那柄卷刃的长刀就要往外冲。
“赫连珠!我杀了你——!”他嘶吼着,就要上马去找赫连珠拼命。
“拦住他!”轩辕澈红着眼睛下令。
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才将状若疯狂的赫连绝死死拦住。
“放开我!让我去!我要给她报仇!!”赫连绝挣扎着,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轩辕澈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曾经桀骜不驯、如今却痛失所爱、濒临崩溃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维持着冷静:“赫连绝!报仇不是送死!你现在去,就是如了她的意!我们要等,等找到幼薇……或者,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血债血偿的机会!”
赫连绝颓然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发出痛苦的嚎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束光。
边境线上,阴云密布,不仅来自外蒙的威胁,更来自内部失去主帅的惶恐与悲伤。轩辕王朝的北境,迎来了自夏幼薇挂帅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而无人知晓,在远离战场喧嚣的澜沧江下游,一道身影被冲上了陌生的河岸。远在京城的方向,一封关于边境剧变的八百里加急奏报,正以最快的速度,驰向那座权力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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