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寿城,征北军大营。
中军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轩辕奕、轩辕澈、赫连绝三人,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在刚刚吐露完惊人之语的夏幼薇身上。
她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迷茫与疲惫,与她口中描述的、那个需要只身远赴轩辕求援的孤弱形象截然不同。然而,更让帐内三个男人心潮翻涌的,是她方才那句——“我不记得你们了。”
是的,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与轩辕奕的洞房花烛,不记得与轩辕澈的生死相依,不记得与赫连绝的战场定情,甚至不记得苏沐白的别扭关怀与北音的温柔缱绻。她凭借的,仅仅是脑海中零碎闪过的画面、心口莫名涌动的熟悉感,以及那块刻着“轩辕”和“夏幼薇”字样的冰冷令牌。
“……落水,失忆,三苗国,烈焰寨,焱林、焱冰……”夏幼薇尽量简洁地复述着自己的经历,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省略了许多细节,尤其是与焱林兄弟之间那复杂纠葛的情感,只强调他们于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更因她之故落入敌手,身陷囹圄。“风萧与外蒙勾结,寨子被占,他们二人重伤被擒。我分析,风萧留着他们的性命,很大可能是以他们为饵,诱我回去。”
她抬起清亮的眼眸,目光逐一扫过面前三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男子。轩辕奕沉稳如山岳,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那双深邃的凤眸,在听到她“不记得”时,几不可察地缩紧了一瞬。轩辕澈则情绪外露得多,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痛心,以及一丝被遗忘的委屈和愤怒,拳头握得死紧。赫连绝……他的眼神最为复杂,震惊、心疼、以及一种近乎嗜血的暴戾在他眼中交织,尤其在听到“赫连珠”这个名字时,那戾气几乎要破瞳而出。
“情况便是如此。”夏幼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这些目光而产生的紊乱悸动,“我本欲单枪匹马回轩辕,看看能否凭借这令牌或……或我可能存在的‘身份’求得一线助力。如今既在此遇见三位,虽记忆不在,但直觉告诉我,你们是可信之人。恳请三位,助我救人。”
帐内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赫连绝。他上前一步,猩红的披风随着动作荡开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带着草原狼王般的冷冽与决断:“救!必须救!”他看向夏幼薇,眼神灼灼,“不仅是为了报他们救你之恩,赫连珠——我那好姐姐,既然敢伸手到三苗,与我……与夫人的敌人勾结,便是自寻死路!这笔账,正好一并清算!”
他话语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对于赫连珠,他有着刻骨的仇恨,不仅是战场上的敌对,更源于童年那些不堪回首的虐待与折辱。
轩辕澈几乎是立刻呛声:“救自然要救!但怎么救?难道要我们挥师直接打进外蒙王庭吗?眼下边境局势刚稳,大军轻动,岂非给赫连珠再次寇边的借口?引发两国大战,这责任谁担?”他说着,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夏幼薇,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再说,谁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
“澈儿。”轩辕奕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瞬间压下了轩辕澈未尽的质疑。他目光始终落在夏幼薇身上,冷静地分析:“澈儿所言,不无道理。强攻外蒙,非是上策,不仅师出无名,风险极大,且容易将事态扩大至不可收拾。赫连珠既然扣押人质而非当场格杀,所求不外乎二者:或是引你自投罗网,或是另有图谋。直接派兵,正中其下怀。”
夏幼薇抿了抿唇,她知道轩辕奕说的是事实。以一国之力为筹码去救两个人,于公于私,都太过冒险和不智。她 Modern 的灵魂也无法接受因一己之私挑起大规模战争。
这时,赫连绝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弧度:“谁说一定要大军压境?赫连珠的王庭,我比任何人都熟悉。哪些路径可以避开巡逻,地牢可能设在何处,守卫换防的规律……我了如指掌。”
他转向夏幼薇和轩辕奕,眼神锐利:“给我一支绝对忠诚、擅长潜行刺杀的精锐,人数不必多,二十人足矣。我可扮作商队或流民,秘密潜入外蒙腹地,摸清关押确切位置,再伺机营救。”
“不行!”轩辕澈立刻反对,“你曾是外蒙皇子,如今投诚我轩辕,赫连珠恨你入骨!你若潜入被发现,绝无生还可能!”
赫连绝傲然一笑,带着几分狂狷:“正因为了解,才更有把握。况且……”他看向夏幼薇,语气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要去,我必须同行。”
夏幼薇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微动。这种无条件的维护和支持,即使在她空白的记忆里,也感到一丝暖意。她点了点头,对轩辕奕道:“我认为此计可行。小股精锐潜入,灵活机动,目标小,成功几率更大。即便失败,也不至于立刻引发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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