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停了。
四周死寂。
远处,玄武门巍峨的轮廓在夜色中静默,像一头蛰伏的史前巨兽。
宁桓的王驾,就停在这巨兽张开的血口之前,孤零零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吞噬。
坊墙之后,黑暗的角落里,太子身披金甲,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亢奋而微微抽搐。
他身侧,义忠亲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老九到底是个孩子,真以为凭一个王子腾,就能护他周全。”
太子压低了声音,但那份居高临下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不必留活口。”
他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连人带车,碾碎。”
一枚红色的火箭呼啸着窜上夜空,炸开一团血色烟花。
“杀!”
一声暴喝,是杀戮的号角。
坊墙两侧的阴影活了过来,无数甲胄摩擦的金属声响成一片,手持利刃的叛军如决堤的黑水,从巷道中汹涌而出。
刀光映出的,是一张张贪婪而扭曲的脸。
为首的禁军副将一马当先,长刀前指,对着那顶华丽的轿子发出咆哮。
“拿下秦王,封侯拜将!”
胜利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叛军形成的包围圈即将合拢的瞬间。
一阵高亢尖锐的、仿佛能刺穿耳膜的锐啸,从头顶传来。
街道两侧的屋顶,不知何时,站满了无数黑色的影子。
他们沉默得像一座座墓碑,手中紧握的劲弩,是死神的牙齿。
“咻——!”
箭雨,没有预兆地落下。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被强劲的箭矢贯穿,像木桩一样被钉在地上。
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
禁军副将瞳孔猛缩。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咚!”
“咚!”
“咚!”
一种沉重到令人心脏停跳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也就是来时的路上响起。
那声音整齐划一,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街道的入口,被一排排飞鱼服、绣春刀彻底堵死。
月光下,刀锋冷冽如冰。
而在街道的另一端,玄武门的方向,禁军统领陈啸庭身披重甲,手持长枪,身后是黑压压的盾阵与枪林。
玄武门,开了。
但不是为了让他们进去,而是为了关门打狗。
这是一个口袋。
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太子脸上的狂热,一寸寸凝固,最终碎裂成惨白的惊恐。
义忠亲王嘴角的笑容僵硬,眼中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填满。
“怎么……可能……”
“太子、义忠亲王谋逆,奉秦王令,诛杀叛逆!”
陆文昭的声音不似人言,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雷鸣。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如炮弹般射出。
他整个人撞进了惊慌失措的叛军阵中。
绣春刀在人群里拉出一道道血色的残影。
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高效的劈、砍、刺。
他的刀锋过处,肢体与头颅齐飞,滚烫的鲜血泼洒开来,形成一片无人敢于靠近的死亡领域。
“结阵,分割!”
四大神捕的声音在不同角落响起,他们率领的精锐如同四把精准的手术刀,从侧翼狠狠切入,将混乱的叛军阵型搅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
陈啸庭的禁军则如同一面移动的钢铁山脉,以盾牌为墙,长枪为刺,步步为营,不断压缩着叛军的生存空间。
“稳住!给本将稳住!”
禁军副将目眦欲裂,他知道,必须斩断那道在阵中肆虐的黑色闪电。
“贼子休狂!”
他纵马狂奔,借着马力,一刀劈向陆文昭的头颅。
铛!
金铁交鸣,火星迸射。
副将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当场崩裂,整条手臂都麻了。
他脸上写满了骇然。
陆文昭的眼神毫无波澜,手腕一抖,刀锋沿着对方的刀身滑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抹向对方的脖颈。
快得像一道错觉。
副将的动作停住了。
一道血线在他的脖子上出现,随即猛然扩大。
一颗大好头颅飞上半空,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
无头的尸身,轰然坠马。
主将,阵亡。
这一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军死了!”
“跑啊!”
残存的叛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喊着扔下兵器,四散奔逃。
可迎接他们的,是屋顶上再次落下的箭雨,和四大神捕冰冷的刀锋。
“不准退!本宫在此,杀!给本宫杀!”
太子拔出佩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驱使最后的亲卫做困兽之斗。
义忠亲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看准了陈啸庭的军阵,率领一队死士,发起了决死冲锋,妄图撕开一个缺口。
“拦住他。”
陈啸庭面沉如水,长枪一横,亲自带队,如磐石般挡住了义忠亲王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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