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站在一旁,看着父亲那如山般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背影,眼圈一红,大颗的泪珠无声滑落。
王夫人心胆俱裂,求救般地望向贾母。
贾政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林如海一怒之下真去东宫告状,那贾家顷刻间便要万劫不复。
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指着王夫人劈头盖脸地怒骂。
“你这蠢妇!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给妹夫和外甥女赔罪!”
贾母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孽障!”
她厉声呵斥王夫人。
“谁让你提我那苦命的女儿!你是要存心断了两家的情分不成!”
“谁让你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你是嫌我们贾家还不够乱,非要引火烧身是不是!”
王夫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才惊觉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老太太息怒,媳妇……媳妇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贾母冷哼一声,转向林如海,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着圆场。
“如海啊,都是一家人,别跟她这没见识的一般计较。”
“是我们不对,不该强劝你饮酒,这事……就此揭过,如何?”
众人纷纷附和,可那气氛,却再也回不到先前半分。
酒宴虽未散,人心却已凉透。
许多人心里都敲起了警钟。
看来,这位新晋的林尚书,是借着太子的虎威,来给他们荣国府下马威了。
清算旧账,怕是早晚的事。
酒宴在一种冰冷而诡异的平静中散场。
回府的马车车轮滚滚,碾过长夜的寂静,单调的声响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车厢内,一灯如豆,光影昏黄。
林黛玉一直沉默着。
她小小的身子蜷在角落,指尖掀开车帘一角,窗外的灯火流光般划过她的眼眸,却留不下一丝暖意。
那繁华的街景,在她眼中飞速倒退,一如她想拼命逃离的荣国府。
许久,她放下帘子,车厢内重归昏暗。
“父亲。”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被压抑的颤抖。
“女儿不喜欢外祖母家。”
“她们看您的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
林如海高大的身影一震,伸出温热的大手,将女儿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
他一声长叹,满是心疼与自责。
“是为父的不是,让我的玉儿受委屈了。”
他将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放心,日后,我们再不去了。”
“贾家,是一座正在腐烂的泥潭,我们不能陷进去,一分一毫都不能。”
马车隐入夜色。
而荣国府的荣庆堂,气氛却愈发凝重如铁。
贾宝玉不懂大人们的机锋,只觉得失了玩伴,一头扎进贾母怀里,腻声道:
“老祖宗,怎么就让林妹妹走了?我还没和她玩够呢。”
贾母正心烦意乱,可看着怀里这个玉雪可爱的命根子,心肠顿时又化了。
她强撑起笑容,抚摸着宝玉的头。
“我的心肝儿肉,急什么,明儿我就叫人去接你林妹妹来长住,让她日日夜夜都陪着你。”
这话一出,堂中众人神色各异。
贾母的算盘,已然敲得震天响。
林如海这条线,必须抓牢!他背后可是太子!
至于林如海本人……一个病秧子,还能活几年?等他两腿一蹬,林家那泼天的财富,不正好由她这个外祖母“代为保管”,名正言顺地填进贾家这个无底洞么?
一石二鸟,天赐良机!
…………
东宫,书房。
烛火狠狠一跳,映着宁桓那张俊美却冰寒的脸。
一名黑衣影卫单膝跪地,声音平铺直叙,却将荣国府发生的一切,连同每个人的表情都复述得清清楚楚。
宁桓听着,一言不发,唯有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直到听见“逼酒”二字,他手中的奏报纸页,被无声地捏成了一团。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让影卫的头垂得更低。
“一群国之蛀虫,还真当自己是皇亲贵胄了。”
宁桓将那团纸扔进火盆,看着它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他们是觉得,孤的刀,不够快?”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传旨。”
“其一,命太医院院判,每日亲率两名太医,去林府为林尚书请脉,一日三次,风雨无阻。用最好的药,记最详尽的脉案,呈送东宫。”
“其二,告诉贾家。”
宁桓顿了顿,眼底杀意翻涌。
“林尚书若是安好,他们便能多活几日。”
“若是林尚书掉了一根头发,孤,就要贾家一颗人头来换!”
“遵命!”
影卫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次日,天还未亮,一则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便冲开了圣都沉沉的晨雾。
北境大捷!
征北大将军陈庆之,率三万铁骑横扫漠北,破女真四十余部,斩首三万,筑京观于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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