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桓合上册子,随手丢在御案上。
一声闷响。
他看着包嵘,眼神里透着一股能穿透人心的锋锐。
“证据确凿,就按大炎律法办。”
“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朕,给你做主。”
包嵘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难色,他躬身道:
“陛下,册中所列之人,非宗室便是重臣,按我大炎律法,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臣官卑职小,无权擅自处置。”
这便是症结所在。
三法司彼此牵制,人情关系盘根错节,真要走流程,案子能拖到猴年马月,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宁桓要的,不是这种隔靴搔痒的“法办”。
他要快刀斩乱麻!
他要杀鸡儆猴!
他要让那些自以为高枕无忧的权贵,感受到悬在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都在滴血!
“包嵘。”
“臣在。”
宁桓站起身,从御案一侧的暗格中,取出一枚通体由赤金打造,盘龙绕柱的令牌。
“朕今日,赐你御宸金节!”
他手持金节,一步步走到包嵘面前,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激起层层回音,每个字都重逾千斤。
“持此金节,如朕亲临!”
“可越三法司,直接问罪三品以下官员及宗室子弟!”
“若遇阻挠,可调玄甲军千人,先斩后奏!”
包嵘猛然抬头,黝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撼与狂热交织的神情。
他看着那枚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御宸金节,双手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再次跪伏于地,声音嘶哑。
“臣,包嵘!领旨谢恩!”
“必不负陛下所托,为我大炎,扫清寰宇!”
“去吧。”宁桓将那份沉甸甸的权力交到他手中,“朕,等你的好消息。”
包嵘重重叩首,手捧金节,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背影不再是一个臣子,而是一柄出鞘的国之利刃,带着一股饮血的渴望,决绝地没入夜色。
一个时辰后。
天色将明未明,圣都的空气还带着凌晨的寒意。
顺天府衙的大门轰然洞开,包嵘端坐高堂之上,惊堂木重重一拍!
“来人!”
“在!”
“即刻前往国舅府,将严怙给本官绑来!”
此令一出,满堂衙役心头剧震。
那可是当朝国舅,皇后的亲弟弟!
但堂上那位新任府尹铁青的面容,和那股不容置疑的杀气,让所有质疑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数队衙役如狼似虎地冲出府衙,直扑国舅府。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在整个圣都炸开。
无数百姓从睡梦中被惊醒,纷纷涌上街头,朝着顺天府的方向汇集。他们要亲眼看看,这位新来的“包阎罗”,是不是真敢动那位在圣都横着走的国舅爷。
与此同时,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署内灯火通明。
一封封加急文书雪片般飞出,一名名官员被从床上叫起,面色凝重地朝着顺天府衙赶去。
他们要去问责。
问一问这位新来的顺天府尹,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动摇国本!
圣都的天,亮得格外早。
顺天府衙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将整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包嵘身着青色官袍,端坐于高堂,那张黝黑的面庞宛如铁铸。
“威……武……”
冗长的堂威过后,堂下跪着的老者泣不成声,颤抖着呈上一张血污浸透的田契。
“青天大老爷!小老儿家中三代经营的五十亩良田,只因不肯低价卖予国舅爷,便被他手下恶奴活活打死我儿,强夺了田契啊!”
旁边,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额头已是一片青紫,磕头如捣蒜。
“求大人为民妇做主!我那相公不过是在国舅爷的赌场外说了句公道话,就被打断了双腿,至今卧床不起!”
“我女儿……”
“我家的铺子……”
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斑斑的控诉响彻公堂。
堂下跪着的严怙,被五花大绑,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讥诮。
“啪!”
惊堂木猛然拍响,震得整个大堂嗡的一颤。
包嵘双目圆睁,声如洪钟:“严怙!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罪!”
严怙嗤笑一声,扭了扭被绑得发麻的肩膀:
“知罪?包嵘,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乃当朝国舅,陛下的内弟!审我?你也配?”
他昂着头,满脸的优越感:
“要审,也该是三法司会审!你一个区区顺天府尹,越俎代庖,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府尹大人,万万不可!”
“包大人,请三思啊!”
只见刑部侍郎、大理寺卿,连同都察院的几位主事官员挤开人群,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神情倨傲的老者,正是当朝国丈,兵部郎中严鸿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