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杨宪,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朱元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那叫一个烦躁。
这叫什么事儿啊。
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少。
可真正贴心,能完全贯彻自己意图的,怎么就那么难找呢?
不行,这事儿得找个人说道说道。
顺便,也得考校考校咱那大儿子的成色。
“来人!”
朱元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宦官立刻小跑着进来,躬身侍立。
“去,把太子给咱叫过来。”
“就说咱有要事与他商议。”
宦官领命,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身太子常服的朱标就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朱标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关切。
“父皇深夜传召,可是有什么急事?”
朱元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标儿啊,你来得正好。”
“咱这儿刚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说给你听听。”
他清了清嗓子。
把刚才杨宪是怎么慷慨激昂,怎么指名道姓地弹劾李善长。
又是怎么把自己一顿猛夸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学了一遍。
当然,他把自己内心那些疯狂吐槽的部分给省略了。
当爹的,在儿子面前总得保持一点光辉形象不是?
朱标听着听着,脸上憨厚的笑容渐渐凝固。
“杨宪他……他竟敢在父皇面前如此直言攻击左丞相?”
这操作,也太秀了吧?
简直就是职场作死指南的典范。
朱元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标儿,你怎么看这事儿?”
朱标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杨宪此言,不可尽信。”
“哦?说来听听。”
朱元璋来了兴趣。
“其一,杨宪乃是浙东党人,与李相国所代表的淮西集团,素来不睦。”
“他今日之言,难免有党同伐异,挟带私怨的成分在里面,有失公允。”
“其二,他说李相国并无经天纬地之才,全靠着父皇您提拔。”
“这点儿臣更不敢苟同。”
朱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父皇当年定鼎天下之时。”
“李相国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字国策,奠定了我大明开国之基石。”
“此等远见卓识,岂是‘并无真才实学’之人能想出来的?”
“杨宪如此贬低开国元勋,其心……有些不正,德行有亏。”
朱元璋听着,心里乐开了花。
不错不错,咱大儿子这分析能力,杠杠的!
没被杨宪那套“忠臣直谏”的表演给忽悠瘸了。
不过,朱元璋还想听听更深层次的。
“那你觉得,这杨宪一无是处?”
朱标摇了摇头。
“也并非如此。”
“儿臣听说,杨宪在扬州任上时。”
“勤于政务,颇有建树,地方治理确实是一把好手。”
“他推行新法的决心也足够坚定,是父皇您手中一把好用的快刀。”
“只是……”
朱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只是此人野心太大,手段又过于激烈。”
“若是一味提拔,恐非社稷之福。”
“用他来做事可以,但若要让他身居高位。”
“恐怕会难以压制,反受其乱。”
“啪!”
朱元璋一拍大腿,龙颜大悦。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标儿啊,你能看到这一层,咱心甚慰!”
他站起身,走到朱标身边,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对这三人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啊!”
朱元璋感慨道。
“这杨宪,就是一把刀,锋利是锋利。”
“但只能用来砍人,不能用来裁衣。”
“可用,但绝不可重用。”
“这李善长,是咱的老兄弟,功劳大,势力也大。”
“但他贪恋权势,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长此以往,必成心腹大患。”
“得用,但必须时时刻刻敲打着,慎重控制。”
“至于刘伯温……”
朱元璋叹了口气。
“刘基那个老家伙,才华是真没得说,神机妙算,清正廉洁。”
“可他那脾气,太犟了!”
“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他就像一匹绝世宝马,可性子太烈。”
“没人能真正驾驭得了,连咱都头疼。”
朱元璋说着,话锋一转。
“标儿,你记住。”
“做皇帝,不能心太软。”
“有时候,就得当断则断,心要狠,手要辣!”
“对那些有威胁的,有隐患的,绝不能姑息养奸。”
“否则他日必受其乱,后患无穷!”
朱标虽然天性仁厚,但也知道父皇说的是帝王心术,是金玉良言。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儿臣,受教了。”
看到儿子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朱元璋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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