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日,天公作美。东方天际,旭日初升,将万道金光慷慨地洒向神州大地。然而,这普照的阳光,却仿佛带着不同的温度,落在相隔千里的两座巨城——长安与洛阳之上,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景象,也牵引着全天下几乎所有人的心神。
长安,大慈恩寺。
秋日的阳光,似乎也驱不散此地弥漫的庄严肃穆乃至肃杀之气。寺外广阔的空地及相连的街道,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填满。获准进入寺前广场观礼的,除了李唐文武百官、世家代表、归附使节,更有经过严格筛选的“顺民”代表以及部分“德高望重”的僧道名流。未能入场者,则将附近的街巷、屋顶,乃至远处的树木都占得满满当当,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只为能远远瞥一眼那传说中的“天命”仪式。
寺门洞开,钟鼓齐鸣,梵唱之声震天响起。
李渊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衣纁裳帝王礼服,率领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等皇室成员,以及文武重臣,步履沉稳地登上寺前临时搭建的、高达三丈的祭天台。李渊神情肃穆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期盼,李世民则是一身亲王冕服,英气勃勃,气度沉凝地立于父亲侧后方,成为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
一身月白僧袍的梵清惠,在师妃暄及一众静斋白衣弟子的簇拥下,缓步登台。她的出现,立刻引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崇敬的目光。在无数人眼中,她便是行走于人间的活佛,是“天命”的传达者。
仪式依古礼进行,庄重而繁琐。当所有前期仪轨完成,时间已近午时。阳光直射在祭天台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短。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
梵清惠上前一步,面对台下万千臣民,声传四方:“天道煌煌,示人以象。今奉天命,请传国玉玺——和氏璧!”
随着她清越的声音,四名静斋女弟子,抬着一个覆盖着明黄色绸缎的紫檀木托盘,神情无比恭谨地自大雄宝殿中缓缓走出,一步步登上祭天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死死锁定了那个托盘,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托盘被放置在祭天台中央的玉案之上。梵清惠伸出双手,无比郑重地揭开了那层明黄绸缎。
刹那间,温润柔和,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力量的光芒,自托盘上绽放开来!那是一块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一角镶金的玉璧!其色青碧,质地温润如凝脂,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仿佛有生命一般。即便相隔甚远,人们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与神圣气息!
正是传说中的和氏璧!
“果然是和氏璧!”
“天命之宝啊!”
“真龙当兴,神器现世!”
惊叹声、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许多虔诚的信众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跪伏在地。
梵清惠待众人情绪稍平,才朗声道:“和氏璧,传国神器,承天受命!今日于此,请天命显圣,择定真主,以安天下!”
说罢,她与师妃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凝神静气,将精纯的《慈航剑典》功力,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缓缓灌注于和氏璧之上。这是静斋秘法,意图激发和氏璧内蕴含的“天意”,使其在万众瞩目下,“主动”选择李世民,完成这“天命授受”的最后一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来到玉案之前,按照事先演练,准备伸出双手,承接“天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历史性的一刻。
然而,就在梵清惠与师妃暄的功力触及和氏璧核心,李世民的手即将碰触到玉璧的瞬间——
异变骤生!
那静静躺在托盘上的和氏璧,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璀璨光华!光芒之盛,竟令近在咫尺的梵清惠、师妃暄和李世民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和氏璧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清越悠长的嗡鸣,竟自行从托盘上悬浮而起!
“怎么回事?!”
“玉璧……飞起来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和氏璧悬浮至半人高后,略一停顿,仿佛在辨认方向,随即,竟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青色流光,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彗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调转方向,“咻”地一声,破空而去!
其目标,并非近在咫尺的李世民,亦非祭天台上任何人,而是——东方!
那青色流光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飞出大慈恩寺范围,划过长安城的上空,在无数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直直地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也就是洛阳的方位,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整个大慈恩寺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李渊脸上的激动与期盼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苍白。
李世民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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