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山大阵上那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如同死神的狞笑,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青云宗弟子的心中。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就连一些内门弟子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稳住!不要慌!”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强行保持着镇定,“各峰长老加强阵眼灵力输送!刑堂弟子、内门精英,随时准备狙杀闯入阵内的魔修!其余弟子,守护各自区域,不得自乱阵脚!”
命令一道道下达,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与此同时,一道涵盖范围更广的指令,传达到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一向被视为累赘的杂役区。
“所有杂役听令!”一名面色冷峻的刑堂执事,带着几名气息肃杀的外门弟子,出现在混乱的杂役区上空,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哭喊和骚动,“宗门危难,人人有责!凡我青云宗所属,皆需为守护宗门出力!”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面一张张惊恐茫然的脸。
“青壮杂役,分为三队!一队前往库房,协助搬运灵石、箭矢、防御材料至各处阵眼!一队前往丹房、膳堂,协助搬运疗伤丹药、食物饮水至前线!最后一队,前往演武场东侧空地,那里已设立临时伤患处,负责照顾伤员、清理杂物!”
“老弱妇孺,集中到藏经阁地下密室暂避!动作要快!违令者,以叛宗论处,立斩不赦!”
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在生死存亡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哪怕是蝼蚁般的杂役,也必须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杂役区瞬间更加混乱,但在刑堂弟子杀气腾腾的监督下,很快被强行梳理出秩序。管事的呼喝声、人员的奔跑声、物资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林凡站在人群中,心中一片冰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这种“青壮”劳力,绝无可能被安排去安全的密室躲避。
他被分配到了……第三队,前往临时伤患处,照顾伤员。
这个安排,让他暗暗松了口气。相比起需要直接面对战场边缘、搬运物资的前两队,伤患处位于相对靠后的演武场,危险性似乎稍低一些。而且,照顾伤员……或许能让他有机会更隐蔽地做点什么,或者,至少能更直观地了解战况和魔修的手段。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被分配到一起的几十个杂役,在一名外门弟子的带领下,朝着演武场方向跑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原本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此刻笼罩在护山大阵明灭不定的光芒下,显得脆弱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灵力过度燃烧后的焦糊味。随处可见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的弟子,他们或搬运物资,或结队巡逻,或紧急修复一些被魔修法术余波震损的建筑。
越靠近演武场,空气中的药味和血腥味就越发浓郁。
所谓的临时伤患处,其实就是一片临时清理出来的巨大空地,上面简陋地搭起了几十个帐篷。此刻,这里已经人满为患。痛苦的呻吟声、压抑的哭泣声、医者弟子急促的指令声不绝于耳。
不断有新的伤员被同门搀扶或者用担架抬进来,大多是外伤,断手断脚、深可见骨的伤口比比皆是,更有一些是被魔气、毒术所伤,伤口乌黑溃烂,散发着恶臭,情况极为不妙。有限的几位丹堂执事和精通治疗术的弟子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全是汗水,丹药如同流水般消耗,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林凡等人一到,立刻被一名焦头烂额的丹堂弟子像赶牲口一样分配了任务。
“你!去那边,帮忙按住那个腿断的,给他清洗伤口!”
“你们几个,去把那边换下来的带血绷带烧掉!”
“你,对,就是你,看起来干净点,去那边帮忙给轻伤弟子分发清水和止血散!”
“动作都麻利点!别傻站着!”
林凡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协助处理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胸口被一道骨矛彻底贯穿,早已没了气息,眼睛瞪得大大的,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鲜血浸透了他青色的弟子袍,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
带领他们的外门弟子面无表情地指着尸体,对林凡和另外一个面如土色的杂役道:“抬到那边角落堆放,等待战后统一处理。小心点,别沾上魔气。”
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闻着那浓重的血腥气,林凡胃里一阵翻腾。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战死的同门,还是第一次。生命的脆弱与战争的残酷,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另外一个杂役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他知道,在这里,恐惧和软弱没有任何用处。他默默地走上前,对那名死去的弟子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然后示意那个吓坏的杂役一起,抬起这具沉重的、冰冷的躯体,一步步走向那个已经堆放了好几具尸体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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