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老的拂袖而去,并未给藏经阁带来真正的宁静,反而像是某种信号,预示着围绕林凡的暗流暂时告一段落,却又转向了另一个更为微妙的方向。宗门高层的直接试探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但那种无处不在的、隐形的关注,却如同蛛网般更加密集地笼罩着这方小小的天地。
林凡乐得清静,每日里除了喝药、吃饭,便是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自己近乎枯竭的精神力。孙执事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但送来的药粥和清水,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缓解林凡的虚弱,让他恢复的速度远超常人。林凡心知肚明,这老狐狸绝对看出了什么,只是不知为何选择了沉默,甚至暗中相助。
几天过去,林凡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指尖的伤口也已愈合,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精神力恢复了大半,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动辄眩晕的空虚感。他开始有更多的精力来思考现状和未来。
“赏赐……”他琢磨着宗主临走前的话。这赏赐,恐怕是烫手山芋。拿了吧,等于坐实了自己“有功”,更引人注目;不拿吧,反而显得心虚。而且,一直待在藏经阁,看似安全,实则如同困在笼中,一举一动都落在孙执事和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归“正常”的杂役生活……或者,寻找其他出路。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一阵轻微却坚定的脚步声,自楼梯口传来。
这脚步声不同于之前那些长老的沉稳或倨傲,更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刻意收敛却依旧能听出的紧张与决绝。
林凡心中微动,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隔间门口。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弟子服,身形挺拔如松,暗红色的高马尾束得一丝不苟。正是叶红衣。
她的伤势显然已经痊愈,脸色红润,气息平稳,甚至比受伤前似乎更多了几分内敛的精悍。但此刻,她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清冷与英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感激,有崇敬,有忐忑,有坚定,还有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然。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凡身上,那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穿透。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来了?而且是用这种眼神?
没等林凡开口,也没等角落里仿佛睡着的孙执事有任何表示,叶红衣做出了一个让林凡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几步走到林凡床前,在距离他约莫五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
然后,在林凡惊愕的注视下,她撩起衣袍下摆,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膝盖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响声,显示出这一跪的力度与决心。
她挺直脊梁,抬起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庞,目光清澈而坚定,毫无避讳地迎上林凡错愕的视线,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声音清越而铿锵,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隔间内:
“弟子叶红衣,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与渴望。
林凡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一片空白!
前……前辈?收徒?
他整个人都懵了!这唱的是哪一出?!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床角缩,想摆手否认,想像之前应付那些长老一样,用“运气好”、“瞎画的”来搪塞。
然而,叶红衣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所有的退路瞬间堵死!
“前辈不必再隐瞒了!”叶红衣的目光灼灼,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激动,“弟子虽愚钝,却也并非毫无所察!”
“那日弟子身受重伤,阴邪之气入体,丹药难愈!是前辈,于清晨小径,借一方顽石,暗施无上妙法,注入磅礴生机,助弟子祛除邪毒,伤势方能以匪夷所思之速痊愈!此恩此德,红衣没齿难忘!”
林凡瞳孔微缩!她果然猜到了!是因为伤势恢复太快,引起了她的怀疑?还是那块符石终究留下了什么痕迹?
叶红衣不等他反应,继续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昨夜魔修潜入,弟子力战不支,又是前辈,引动地脉之气,稳我伤势,固我本源,方能在筑基魔修手下撑到救援到来!”
林凡心中再震!连那晚临时起意的复合符文她也感应到了?!
“而前日!”叶红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崇敬与震撼,“宗门危在旦夕,魔焰滔天!是前辈!不忍宗门覆灭,苍生涂炭,不再隐匿修为,以无上神通,画血符,引天雷,召来紫霄神狱,净化世间污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她每说一句,便朝着林凡,深深一拜!
“石块蕴生机,地脉稳伤体,神雷荡群魔!三次援手,皆于红衣危难之际,于宗门存亡之秋!若这还是巧合,还是运气,那这世间,还有何道理可言?!”
“前辈游戏风尘,隐匿于此,必有深意!红衣不敢妄测前辈心思,亦不敢奢求前辈传承!只求前辈念在红衣一片向道赤诚,允我追随左右,端茶递水,洒扫庭除,但能偶尔得聆前辈片语指点,于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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