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衣那一声“长跪不起”,如同惊雷,炸得林凡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眼前少女那倔强挺直的脊梁和低垂却坚定的头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压力扑面而来。
答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自己都还是个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半吊子,拿什么教徒弟?画符画出个雷劫把徒弟劈死吗?
可不答应……看这架势,这丫头是真能跪到天荒地老啊!
林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惶恐”和“无奈”的笑容,用尽可能柔和的(自认为)语气劝道:
“叶……叶师姐,你……你真的搞错了!快起来,这……这成何体统?我林凡何德何能,哪里当得起你的师父?我就是个普通的杂役,前几日那都是……都是巧合,对,天大的巧合!是宗门气运庇护,是宗主和各位长老洪福齐天……”
他搜肠刮肚,把之前应付长老们的说辞又翻了出来,语气“诚恳”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然而,叶红衣闻言,只是将头微微抬起,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眸子直视着林凡,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前辈,石块治愈重伤,是巧合吗?地脉稳固伤体,是巧合吗?紫霄神雷精准灭魔,亦是巧合吗?一次或许是,两次或许是,三次……弟子愚钝,实在无法相信,这世间有如此接连不断、且都作用于弟子与宗门存亡的‘巧合’!”
她逻辑清晰,直接将林凡的“巧合论”驳斥得体无完肤。
林凡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中暗骂这丫头怎么这么死脑筋!他绞尽脑汁,换了个角度,试图从身份和现实入手:
“叶师姐,你……你看我,年纪还没你大,修为……呃,我根本没有修为!就是一个扫地打杂的。你可是外门天才弟子,前途无量,拜我一个杂役为师,这……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对不对?”
他试图用“年纪”、“身份”、“名声”这些世俗的理由来打动她。
叶红衣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反而更加炽热:“达者为师,与年纪何干?前辈隐匿修为,游戏风尘,心境早已超脱凡俗,又岂会在意这虚名浮利?弟子一心向道,只求真法,他人的闲言碎语,于我如浮云!”
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反而更坚定了她的信念。
林凡几乎要抓狂了,他感觉自己就像面对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油盐不进!他咬了咬牙,决定把话说得重一点,希望能吓退她:
“叶红衣!你……你这是在逼我!我……我根本不会教徒弟!我什么都不会!你跟着我,只会耽误你的前程!你……你赶紧起来,回去好好修炼才是正途!”
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气急败坏”和“严厉”。
然而,这番“重话”听在叶红衣耳中,却更像是前辈高人对她心性的考验!她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再次深深拜下,声音带着无比的执着:“弟子心意已决!无论前辈如何考验,无论前路如何艰难,红衣绝不后悔!若前辈觉得弟子资质愚钝,不堪造就,弟子愿为仆为役,只求能随侍前辈左右,聆听大道之音!”
为仆为役都出来了?!林凡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
他无力地瘫靠在床头,感觉自己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了,却像是在对着铜墙铁壁挥拳,毫无作用。他求助似的看向角落里的孙执事,希望这老狐狸能出来打个圆场,把这固执的丫头劝走。
可孙执事倒好,鼾声似乎更响亮了,还咂了咂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彻底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林凡:“……” 他真想把这老家伙揪起来问问,你到底站哪边的?!
时间,就在林凡绞尽脑汁的推脱和叶红衣坚定不移的跪拜中,一点点流逝。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户,将叶红衣跪在地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的脸颊在余晖中显得有些苍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时间的跪姿显然并不好受,但她依旧如同一尊石雕,纹丝不动,只有那紧抿的嘴唇和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着她正在承受着身体的压力。
藏经阁并非完全封闭,这里的动静,早已引起了阁内少数还在整理书籍的弟子和一些路过杂役的注意。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在外门甚至部分内门弟子中传开。
“听说了吗?叶红衣师姐在藏经阁,向那个引动天雷的杂役林凡跪地拜师呢!”
“什么?!叶师姐她……她竟然……”
“真的假的?叶师姐何等心高气傲,怎么会……”
“千真万确!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那位……林凡前辈,好像还没答应?”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奇的、震惊的、难以置信的弟子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藏经阁外围,远远地朝着这边张望。当他们看到阁内那清晰的一幕——挺拔跪地的叶红衣,和床上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凡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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