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藏经阁的过程简单得近乎潦草。属于林凡的“家当”只有那身换洗的杂役服和一双破布鞋,以及被他悄悄藏在怀里、用布条仔细包裹的那截枯树枝。孙执事在他临走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在他踏出门口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清静日子到头咯……”
林凡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心中却深以为然。
新安排的住所位于外门区域与内门区域的交界处,一座相对独立清幽的小院,名为“听竹轩”。小院不大,但环境雅致,青竹掩映,灵气浓度远胜杂役区,甚至比藏经阁还要浓郁几分。院内有三间房舍,一间卧房,一间静室,还有一间空置的偏房,家具物事一应俱全,虽不奢华,却干净整洁。
对于过惯了集体宿舍和藏经阁小隔间生活的林凡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宗门承诺的一万下品灵石和各类丹药材料,也早已由一个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送来,整齐地码放在静室的桌子上。看着那堆成小山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灵石,林凡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但他很清楚,这一切的舒适与资源,都建立在那个摇摇欲坠的“高人”身份上。他必须尽快适应这个新角色,并且……稳住他唯一的“弟子”。
果然,他搬入听竹轩的第二天清晨,院门外就响起了熟悉而恭敬的声音。
“弟子叶红衣,求见师父。”
林凡整理了一下身上新换的、料子明显好了许多的青色便服(宗门一并送来的),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略带一丝“高人”的淡漠:“进来吧。”
院门被轻轻推开,叶红衣走了进来。
她显然精心收拾过,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弟子服,头发依旧束成利落的马尾,额间那道叩首留下的红痕尚未完全消退,却更添了几分坚毅。她的伤势似乎已无大碍,气息平稳,眼神明亮,只是看向林凡时,那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狂热与恭敬,让林凡颇感压力。
“师父。”叶红衣走到林凡身前五步远处,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姿态一丝不苟。
“嗯,恢复得如何?”林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关切而又不失距离。
“劳师父挂心,弟子已无大碍。”叶红衣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凡,那眼神分明在说:“师父,快教我无上大道吧!”
林凡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叫不好。他可没什么大道功法能教!必须赶紧把话题引向自己“擅长”且“安全”的领域。
他故作沉吟,在院中缓缓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周围青翠的竹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高深的问题。叶红衣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半晌,林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叶红衣,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红衣,”他开口道,“你既入我门下,为师便传你第一课,也是我这一脉,最为核心的……保命之道。”
保命之道?叶红衣微微一怔,她想象中的第一课,或许是某种惊天动地的功法口诀,或是玄奥莫测的符文秘术,却没想到是“保命”?
但她对林凡的信任是盲目的,立刻收敛心神,更加专注地聆听。
林凡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记住,无论何时,无论面对何种敌人,若事不可为,强弱悬殊,第一要务,也是唯一的要务,便是——”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跑!”
“打不过,一定要跑!头也不回地跑!用尽你所有的手段,想尽你一切的办法,跑!”
“啊?”叶红衣彻底愣住了,英气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跑?这……这算是哪门子核心之道?与她自幼接受的“勇猛精进”、“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理念,简直背道而驰!
看着她脸上的不解,林凡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丫头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的。他必须把道理讲透。
“你觉得逃跑是怯懦?”林凡反问,语气平淡。
叶红衣抿了抿唇,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愚蠢!”林凡轻斥一声,脸上适时地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匹夫之勇,徒逞一时之快,除了枉送性命,还能有何益处?你死了,你的道呢?你的承诺呢?你所要守护的人与物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修行之路,漫漫无涯,比的不是一时之长短,而是谁活得更久!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死了,便万事皆空!明知不敌,还要冲上去送死,那不是勇敢,是蠢!是对自身道途、对关心你之人的极度不负责任!”
这番话,林凡说得可谓是真情实感,完全是他这个“苟道”爱好者的人生信条。
叶红衣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林凡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她固有的观念上。她回想起自己以往的战斗,多少次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虽然最终都活了下来,但每次都险象环生。如果……如果当时选择暂避锋芒……
见她有所触动,林凡趁热打铁,从怀中(实则从静室取来)掏出了一沓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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