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原本喧闹渐息的会场,因赵乾这突如其来、饱含恶意的一声质问,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从中央平台那张珍贵的残符,齐刷刷地转向了会场最边缘、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
聚焦点,正是那个身着灰色斗篷,帽檐低垂,几乎要与身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林凡。
玄诚子掌门和两位青云宗长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这种最糟糕、最猝不及防的方式!赵乾这一指,不仅将林凡推到了风口浪尖,更是将整个青云宗架在了火上烤!质疑钱灵师的鉴定?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叶红衣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赤霄剑胚的剑柄之上。她虽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发出那声轻啧,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以如此不敬的态度指向师父!凌厉的战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让她周身的空气都微微扭曲,引得附近几个案几后的修士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凡,却仿佛浑然未觉。
在赵乾手指指向他,声音响彻会场的瞬间,林凡确实愣了一下。他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气势汹汹的赵乾身上,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完全沉浸在对那张残符的推演和分析中,那声下意识的“啧”,纯粹是学术层面的不认同,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怎么会……?
当他看到赵乾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阴险和得意,以及全场投向他的、混杂着惊愕、疑惑、嘲弄、以及等着看笑话的种种目光时,他立刻明白了。
麻烦,到底还是没躲过去。而且是被一只苍蝇用最恶心人的方式给搅和起来的。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厌烦,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他就知道,只要出门,就准没好事!
平台之上,钱如海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沉。他身为符师公会的灵符师,地位尊崇,在整个青岚大陆,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恭敬有加?何曾被人,尤其是一个坐在末座、藏头露尾、气息微弱的家伙,当众“啧”声质疑?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剑锋,刺向林凡,声音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虽然并未全力释放,但也让整个会场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
“哦?这位小友,听赵长老之言,你对老夫的鉴定,似乎另有高见?”
他的语气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平淡之下蕴含的怒意和冰冷。若非顾及身份和场合,恐怕早已直接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玄诚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起身,对着钱如海和全场宾客连连拱手,声音带着颤抖:“钱前辈恕罪!诸位道友恕罪!误会!这都是误会!我这位师……师弟他常年闭关,不善言辞,方才定是无心之举,绝无质疑钱前辈之意!赵长老,你何必如此血口喷人!”
他急得差点把“师叔”喊出来,连忙改口,心中把赵乾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赵乾却得意洋洋,嗤笑道:“无心之举?我明明听得真切,他那一声‘啧’,充满了不屑!怎么,青云宗出了一个所谓的‘符尊’,就真以为自己的符道造诣能凌驾于钱老之上了?敢做不敢当吗?”
他步步紧逼,就是要坐实林凡“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罪名,借此将青云宗彻底踩在脚下。
“你!”玄诚子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叶红衣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若非林凡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摆了摆,她几乎要忍不住拔剑相向。
全场目光依旧聚焦在林凡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戏谑和看好戏的表情,想看看这个青云宗的“神秘人”如何收场。得罪钱如海和符师公会,在这青岚大陆东部,几乎等于自断前程。
就在这无比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的林凡,似乎终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奇异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认命?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缓缓站了起来。斗篷的帽檐依旧低垂,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线条清秀的下巴。
他没有看咄咄逼人的赵乾,也没有看怒气隐现的钱如海,而是微微侧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身旁紧张无比的玄诚子解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会场中:
“掌门师兄不必激动,赵长老……也没听错。”
他居然……承认了?!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这家伙是真疯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玄诚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叶红衣也是心头一紧,不解地看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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