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广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
并非空无一物的虚无,而是某种长久盘踞、散发着阴冷与恶意的存在被彻底抹除后,所留下的纯粹物理空间上的寂静。空气中,那令人神魂不适的魔气残余、那扰人心智的低语余韵,已随着祭坛上那一道残魂的彻底消融而荡然无存。甚至连弥漫万载的尘埃,仿佛都因方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而沉淀下来,不再浮动。
唯有那座暗金色的古老祭坛,以及其上无数铭刻着玄奥符文、灵光已恢复平稳的锁链,依旧沉默地矗立,如同一位见证了时光起落、万物生灭的沉默巨人。祭坛顶端,此刻空无一物,干净得令人心悸,仿佛那挣扎咆哮了万载的魔将,从未存在过。
叶红衣和叶清雪瘫坐在地,背靠冰冷的岩壁,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广场中显得格外清晰。她们的脸色依旧苍白,冷汗浸透了内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凉意。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魔将残魂狡诈到极致的绝地反击,以及师父那颠覆认知、近乎儿戏却又蕴含着无上威能的“闭眼一指”——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恐怖洪流,将她们的心神冲击得七零八落。
极致的恐惧与极致的震撼交织在一起,让她们的大脑至今仍是一片混沌,难以思考。她们的目光,时而茫然地扫过那空寂的祭坛,时而又不受控制地落在前方那道静立的灰色身影上,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敬畏。
林凡,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他缓缓放下那根刚刚点出、抹除了元婴级残魂最后一击的手指,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点灰尘。灰色斗篷的兜帽下,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祭坛顶端,那片如今空空如也的区域。
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在这片死寂中悄然流逝。叶红衣和叶清雪努力调息着,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和依旧有些战栗的神魂。丹药的药力逐渐化开,温暖着近乎枯竭的经脉,也让她们惊魂初定的心神,稍稍找回了一丝清明。
然而,就在这片似乎一切都已经终结的静谧之中——
异样的波动,悄无声息地,自那暗金色祭坛的核心处,弥漫开来。
并非魔气,也非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那是一种极其隐晦、仿佛源自更深层次虚空、带着一丝古老、幽寂意味的涟漪。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声,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寂静的广场中漾开一圈无形的波纹。
林凡那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牢牢锁定在祭坛中心,那片原本魔将残魂核心盘踞的位置。
叶清雪的灵犀符瞳最先感应到异常。她猛地抬起头,顾不得神魂的些许刺痛,强行再次催动瞳术。在她那特殊的视野中,祭坛核心处,空间的结构似乎正在发生某种极其微妙的变化!原本因魔魂消散而趋于平复的能量流,正以一种奇异的规律,向着中心一点缓缓汇聚、塌缩!
“师父……祭坛……有变化!”她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不确定。
叶红衣也立刻警觉起来,强撑着站起身,手握在了赤霄剑胚之上,尽管她知道,若真再有变故,以她此刻的状态恐怕连一剑都挥不出。但保护师父的本能,让她依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林凡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们不必紧张。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祭坛中心,仿佛在欣赏着一件期待已久的事物,正缓缓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在三人(主要是林凡)的注视下,祭坛中心那片空间,涟漪越来越明显。暗金色的祭坛表面,那些古老繁复的纹路,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动,开始散发出微弱的、与之前封印魔魂时截然不同的柔和辉光。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沧桑感。
紧接着,一点极其黯淡、近乎虚无的幽光,自那涟漪的中心,悄然浮现。
那幽光,初时如同夏夜萤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其颜色也难以准确描述,非黑非灰,更像是一切光线被吸收后所残留的、概念上的“暗”。它静静地悬浮在祭坛上空尺许处,缓缓旋转着。
随着它的旋转,周围那隐晦的空间涟漪仿佛找到了归宿,加速向它汇聚。祭坛纹路上散发的柔和辉光,也如同百川归海般,丝丝缕缕地融入那点幽光之中。
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清晰。
其形态,也逐渐稳定下来。那并非规则的几何形状,更像是一枚……碎片?
一枚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边缘呈现出不规则断裂痕迹的碎片。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色,但在那暗色之中,又隐隐有无数比发丝还要细微无数倍的、更加幽暗的纹路在缓缓流转、生灭,凝视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神魂都要被吸摄进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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