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溪畔小院,草木叶片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空气清冷而湿润。院中,叶红衣正立于古槐之下,并非演练拳法,而是闭目凝神,以自身金丹神识,细致地感知着槐树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流动,试图理解其生长的“理”,这是她近日琢磨师父关于“万物皆有理”的教诲后,新的尝试。叶清雪则坐在青石上,指尖灵光流转,并非勾勒完整符箓,而是在反复拆解、组合几个基础符文的节点,推演着它们之间“融”合的可能,神情专注。
廊下的林凡,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并未如往常般立刻将心神沉入掌中碎片,而是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座居住了数载的小院,掠过那潺潺的溪流,那蓊郁的古槐,最终落在两个徒弟身上。那眼神中,少了一丝往日的纯粹旁观,多了一分几不可察的审度与决断。
心念既定,便无需再滞留在舒适之中。
他并未起身,只是意念微动。
下一刻,一道凝练如丝、无形无质的神识传音,已然跨越了数十里山河,精准地送达至青云宗深处,宗主云鹤真人以及几位核心长老的识海之中。
传音的内容极其简洁,只有寥寥数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
“速来小院。”
青云宗,宗主大殿内。
正在与几位长老商议宗门事务的云鹤真人,身形猛地一僵,手中的玉简差点脱手落下。他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与一丝惶恐交织的神色。不仅仅是他,在场的丹阳长老、传功长老、戒律长老等人,也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道传音,无不脸色剧变,霍然起身!
“是……是林长老!”云鹤真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凡长老,这位宗门最大的倚仗与传奇,自定居小镇溪畔后,从未主动召见过他们!即便是宗门送上资源、汇报情况,也多是叶红衣或叶清雪出面接收传达。今日,竟主动传音,令他们“速去”!
一股莫名的不安与凝重,瞬间笼罩了几位青云宗最高层的心头。
“快!速速准备!不,无需准备,立刻动身!”云鹤真人立刻下令,他甚至来不及更换更为庄重的宗主袍服,身形一闪,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大殿。其余几位长老也丝毫不敢怠慢,纷纷驾驭遁光,紧随其后,朝着小镇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充满了忐忑与猜测。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便落在了小院之外,那无形迷踪阵的边缘。云鹤真人等人收敛气息,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袍,脸上带着无比的恭敬,对着小院方向深深一拜:“青云宗云鹤(丹阳……),奉林长老之命前来拜见!”
院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叶红衣和叶清雪早已停下修炼,站在院中,看着匆匆赶来的掌门与诸位长老,眼中也带着一丝好奇。她们并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召集宗门高层。
林凡依旧坐在藤椅上,目光平淡地看向门口略显局促的几人。
“进来吧。”
平淡的声音传来,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云鹤真人等人心中稍定,却又更加紧张。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院中,不敢有丝毫放肆,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目光快速扫过院内,看到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的叶红衣和灵韵盎然的叶清雪,心中更是凛然。
“拜见林长老!”几人来到林凡面前,再次恭敬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嗯。”林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并没有让座,也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惊雷般在云鹤真人等人心中炸响:
“我欲离开青岚大陆。”
短短七个字,云鹤真人等人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
离……离开青岚大陆?!
这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竟然要走了?!
“林……林长老!”云鹤真人声音干涩,带着急切与恳求,“可是宗门有何处做得不妥?或是招待不周?您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宗门上下必定竭尽全力满足!青岚大陆虽小,但……”
他话语未尽,意思却很明显。青云宗能有今日,全仗林凡余荫。若林凡离去,且不说那些因他而来的资源、盟友会如何变化,单单是失去了这最大的威慑,青云宗这艘刚刚起航的巨轮,能否在未来的风浪中安稳前行,都是未知之数!
林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与宗门无关,与尔等无关。此间事已了,我自有去处。”
他的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几位长老,最后落在云鹤真人身上,淡淡道:“青云宗,能有今日之势,是尔等自身努力之果,亦是机缘所致。我于此地驻足,算是一场缘分。”
他话语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离去后,红衣与清雪,或随我同行,或暂留宗门历练,尚未定论。无论她们去留,此院,需保留,此阵,亦会留存。”
云鹤真人闻言,心中稍安,至少林凡长老并非彻底断绝关系,还留下了这处象征性的居所与那神鬼莫测的阵法,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强的信号。他连忙躬身道:“林长老放心!此院定为禁地,绝不容任何人打扰!两位师侄,无论去留,皆为我青云宗最核心之弟子,宗门必倾力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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