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极西之地,素有“万山尽头”之称。此处群山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植被稀疏,灵气贫瘠,常年刮着带有蚀骨之意的罡风,乃是青岚大陆公认的荒芜绝地,罕有人迹。然而,就在这片绝地的核心区域,一座最为高耸、形似仰天咆哮的巨兽头颅的山峰之巅,却隐藏着连通外界的唯一途径——那座年代久远到无法考证的古传送阵。
当林凡师徒三人的身影,驾驭着不起眼的遁光,穿越重重荒山,最终落在这兽首峰之巅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即使是心志坚定如叶红衣,沉静如叶清雪,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峰顶颇为开阔,地面铺陈着古老的、布满风蚀痕迹的灰白色巨石,构成了一个巨大而残缺的圆形平台。平台的中央,便是那座传说中的古传送阵。其规模远超想象,直径足有近百丈,由无数种早已在当今时代绝迹的奇异晶石和金属熔铸勾勒而成,构成了一个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符文阵列。许多晶石已然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裂纹,金属阵基上也布满了斑驳的锈迹与岁月的刻痕,整体散发出一种垂暮、古老、却依旧顽固存在着磅礴空间波动的气息。阵法核心处,几个关键的凹槽清晰可见,那正是填入灵石,启动阵法的能量节点。
然而,让叶红衣和叶清雪动容的,并非这古老而宏大的传送阵本身,而是传送阵周围,那黑压压的人群!
放眼望去,以传送阵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山巅平台以及周边稍矮的山脊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修士!人数虽不及之前讲道时的万人空巷,但粗略看去,也至少有数千之众!
这些人,服饰各异,气息强弱不等。有穿着青云宗核心弟子服饰、神情激动而肃穆的年轻面孔;有身着青岚剑宗剑纹袍、背负长剑、气息凌厉的剑修;有代表着青岚皇室的、仪态雍容华贵的使者与护卫;更有大量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却眼神炽热、带着无比感激之情的散修;还有许多小门小派的掌门、长老,带着门下最出色的弟子,恭敬地立于外围。
他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没有人喧哗,没有人躁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刚刚抵达的林凡师徒三人。那一道道目光中,充满了感激、敬佩、不舍、祝福,以及一丝对于强者远行的怅惘。
山风猎猎,吹动着众人的衣袂,却吹不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而真挚的情感。
叶清雪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是来为师父送行的。他们之中,有在师父讲道中茅塞顿开、突破瓶颈的散修;有因师父改良的护山阵法而得以安稳发展的青云宗弟子;有因师父的存在而间接受益、维持了大陆势力平衡的各方代表;或许还有那些因丹方交易而对师父手段敬畏有加的势力……他们并非组织而来,更多的是自发前来,只为在这位传奇人物离开故土之时,表达一份最诚挚的敬意与送别之情。
林凡对于眼前这浩大的送行场面,似乎并无意外,脸上依旧是那万古不变的平淡。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并未在任何一处过多停留,只是缓步向着传送阵的中心走去。叶红衣和叶清雪紧随其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数千道目光聚焦在自己,尤其是在前方那道灰色背影上的重量。
就在这时,人群前方,青云宗掌门云鹤真人越众而出。他今日身着最为庄重的宗主袍服,神情肃穆,眼眶微微泛红。他来到林凡身前数丈处,停下脚步,然后,这位执掌一宗的元婴修士,竟当着在场数千人的面,整理衣冠,推金山倒玉柱般,朝着林凡深深一拜,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
“青云宗当代掌门云鹤,率宗门核心弟子,恭送林师叔!师叔于我青云宗,恩同再造,赐阵护道,传法授业,此恩此德,青岚山峦可移,此心此志不改!愿师叔前路坦荡,大道永昌!”
他的声音在山风的裹挟下,传遍四方。
随着他的动作,后方所有青云宗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齐刷刷地躬身拜下,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
“恭送林长老!愿长老前路坦荡,大道永昌!”
声浪滚滚,在山峰之间回荡。
紧接着,青岚剑宗那位曾与林凡有过接触的冷面长老也踏步而出,他虽未行大礼,但也是郑重地抱拳躬身,声音铿锵如剑鸣:“青岚剑宗,恭送林符尊!符尊之风范,剑宗上下,深感敬佩!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皇室代表,一位身着蟒袍的亲王,亦是躬身行礼,朗声道:“青岚国皇室,恭送林符尊!符尊于青岚之恩,青岚永志不忘!愿符尊仙福永享,早证大道!”
这三方顶尖势力的带头,仿佛是一个信号。
下一刻,人群之中,那些受过讲道恩惠的散修们,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
“恭送林符尊!谢符尊传道之恩!”
“符尊保重!”
“愿符尊前程似锦!”
起初声音还有些杂乱,但很快便汇聚成了整齐划一的声浪,数千人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最纯粹、最质朴的感激与祝福。许多散修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知道,那一日的讲道,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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