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院的秋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残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水面漂浮着枯黄的落叶,倒映着岸边那个纤瘦的身影,摇摇欲坠。
林黛玉蜷缩在汉白玉栏杆边,单薄的素衣被秋风掀起,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腑咳出来,帕子上晕开的血花,在素白的绸缎上绽放出凄厉的红,如同她短暂一生里,那些从未被珍视的真心。
“宝玉……宝玉……”
她喃喃唤着这个名字,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府中传来隐约的鼓乐喧天,那是宝玉与宝钗大婚的喜乐,红绸漫天,喜气洋洋,却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想起自己初入贾府时,宝玉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曾让她以为找到了世间唯一的知己;想起桃花树下共读西厢,他说“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曾让她深陷情网,以为余生有靠。
可到头来,他转身就娶了“金玉良缘”的薛宝钗,将她弃如敝履,任由她在这潇湘院里,耗尽最后一丝生机。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她这一生,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地讨好贾母,提防王熙凤的尖酸刻薄,忍受着府中下人的冷言冷语,唯一的执念便是宝玉的真心,却换来这般下场。
她看着水中自己憔悴不堪的倒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坠入冰冷的寒塘。
湖水刺骨,意识消散的刹那,她仿佛听到无数声音在耳边回响,有父母的呼唤,有紫鹃的哭泣,还有宝玉虚伪的誓言。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将终结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魂魄卷入,眼前闪过无数片段——贾母的虚伪偏爱,王熙凤的贪婪算计,宝钗的伪善心机,宝玉的懦弱寡情,还有自己泪尽而逝的凄惨结局。
“若有来生,我绝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这是她灵魂深处最后的呐喊。
再次睁眼,熟悉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暖洋洋的。
她微微侧头,看到床边守着的紫鹃,正眼圈红红地看着她,见她醒来,喜极而泣:“姑娘!您终于醒了!您都昏睡一天了,可吓死我了!大夫说您只是偶感风寒,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黛玉怔怔地看着紫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
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纤细却还算健康的手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回来了!
回到了十五岁,刚入贾府不久,尚未深陷情劫,一切都还来得及!
紫鹃端来药碗,小心翼翼地喂她:“姑娘,快把药喝了,喝了身子才能好。”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让黛玉无比清醒。
她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以泪洗面的孤女,而是浴火重生、睚眦必报的复仇者。
贾母的虚伪,王熙凤的刻薄,宝玉的寡情,宝钗的算计,所有欠了她的,她定要一一讨回!
她放下药碗,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轻声对紫鹃说:“紫鹃,从今日起,我潇湘院的规矩,由我来定。往后,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们。”
紫鹃愣了一下,看着姑娘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姑娘!奴婢听您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黛玉脸上,一半明媚,一半寒凉。
这一世,她要撕碎悲情剧本,伪装病弱藏锋芒,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逆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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