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正式开始,贾母兴致勃勃地提议,以“秋景”为题,作诗一首,体裁不限,优劣由几位文人墨客共同评判。
话音刚落,柳秀才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拿起笔,故作沉吟片刻,便挥毫泼墨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片刻后,柳秀才放下笔,得意洋洋地将诗稿递给众人传看。
只见上面写着一首七言律诗,通篇都是“金风送爽”“玉露凝霜”“雁南飞”“菊傲霜”之类的陈词滥调,堆砌辞藻,毫无新意,更无真情实感可言。
可其他几位文人却纷纷吹捧起来:“柳先生好诗!意境深远,对仗工整,真是妙极!”“不愧是柳先生,才思敏捷,佩服佩服!”
柳秀才听得心花怒放,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斜睨了贾府姐妹一眼,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道:“诸位姑娘也不必拘束,尽管大胆落笔,尽兴便好,就算写得不好,也无妨,权当消遣了。”
宝钗咬着唇,思索半晌,终于提笔写了一首五言绝句,通篇围绕“秋菊”展开,语句还算通顺,却也平平无奇,毫无亮点,属于典型的闺阁婉约之作。
几位文人看了,敷衍地夸赞了几句“清新婉约”“颇有闺阁气息”,便不再理会。
宝玉急得抓耳挠腮,憋了半天,写了半首便卡壳了,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求助地看向黛玉,眼神中满是委屈与焦急。
黛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走到案前。
她拿起一支狼毫笔,蘸了蘸浓墨,手腕轻扬,笔走龙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片刻功夫,一首七言绝句便跃然纸上:
《秋兴》
霜染枫林叶正红,雁鸣长空送秋鸿。
莫言闺阁无豪气,笔扫云霞势若虹。
诗刚写完,旁边的探春率先凑上前一看,忍不住失声赞道:“好诗!林姐姐好气势!‘笔扫云霞势若虹’,这一句真是豪情万丈,比柳先生的诗强多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了上来,传阅黛玉的诗稿。
只见字迹遒劲有力,锋芒毕露,丝毫不像出自女子之手;诗词更是豪迈大气,既描绘了秋日枫林红透、雁鸣长空的壮阔之景,又直抒胸臆,打破了女子只能婉约的偏见,尽显豪情壮志,与柳秀才那首堆砌辞藻的诗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贾母看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玉儿这首诗,既有景又有情,豪情万丈,真是难得!”
王夫人也赞道:“林姑娘才华出众,真是可喜可贺。”
柳秀才脸色瞬间铁青,刚才的得意洋洋荡然无存,他死死盯着诗稿,心中又妒又恨,却不肯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子,强辩道:“虽有几分气势,却失了女子应有的温婉,太过张扬,算不得佳作,不符合诗词之道。”
另一位姓王的举人见状,连忙附和道:“柳先生所言极是,女子作诗当以婉约为上,这般豪放不羁,不成体统,有失闺阁风范。”
黛玉闻言,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二人,眼神锐利如刀:“先生们张口闭口便是体统,便是诗词之道,可我倒想问问,诗词之道,本就贵在真情实感,意在言外,为何女子作诗便要拘于婉约二字?难道男子能写豪言壮语,抒发壮志豪情,女子便只能悲春伤秋,局限于闺阁之中?这般性别偏见,也配谈诗词之道?”
柳秀才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诗词大道!不过是些小聪明,仗着几分才气便肆意妄为,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小聪明?”
黛玉拿起自己的诗稿,轻轻掷在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先生的诗,通篇堆砌辞藻,空洞无物,毫无真情实感,不过是拾人牙慧,也好意思称‘大道’?若这便是所谓的文人风骨,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原来所谓的饱学之士,也不过如此。”
这话直击要害,柳秀才气得浑身发抖,却无从辩驳,只能瞪着黛玉,眼中满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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