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黛玉在紫鹃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身着孔雀蓝织金云锦袍,裙摆上绣着暗纹墨莲,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宛如碧波中绽放的莲花;头上戴着一套珍珠头面,颗颗珍珠圆润饱满,映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清冽如冰;身后跟着两名身着藏青色短打的护卫,身姿挺拔,目光锐利,无形中透着一股威慑力。
黛玉刚入席,便将贾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神色平静地走到贾母面前,屈膝行了一礼:“外祖母安。”
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讨好,也没有丝毫不满。
贾母见黛玉来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如今成了商界红人,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外祖母了。”
“外祖母说笑了,”
黛玉直起身,目光扫过满座宾客,淡淡说道,“近日海外贸易刚有一批货物到港,忙着清点账目,处理后续事宜,倒是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外祖母见谅。”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外祖母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议论自家外孙女的是非。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说外祖母偏心,苛待外孙女吧?”
贾母脸色一僵,没想到黛玉竟如此不给她留情面,当众反驳她。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如今翅膀硬了,能耐了,自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想当年你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地来投奔我,若不是我收留你,供你吃穿用度,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如今你发达了,就忘恩负义,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了?”
“孝道?”
黛玉轻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看向贾母,“外祖母口中的孝道,便是让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守在贾府,像个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人?还是让我将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财,悉数交给贾府,供宝玉公子挥霍?”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看向贾母和宝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质疑。
宝玉见状,立刻站出来,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对着黛玉说道:
“林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外祖母?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经商赚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不如早日找个好人家嫁了,安稳度日,才是正途。
再者,贾府待你不薄,你怎能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开始给黛玉安罪名:
“我听闻,你近日为了抢占市场,不择手段,挤压同行,甚至不惜买通官府,打压竞争对手。那些被你逼得破产的商人,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林妹妹,你怎能如此狠心?还有,你旗下的粮铺,前几日还传出掺假的消息,虽然后来你澄清了,可谁知道是不是你花钱压下去的?你如今赚的这些钱,怕是都沾着别人的血汗吧?”
宝玉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字字句句都在指责黛玉忘恩负义、为富不仁。
一些不明真相的宾客,听了宝玉的话,纷纷点头附和,看向黛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和鄙夷。
贾母见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连忙说道:“宝玉说得对!玉儿,你听听,连宝玉都看不过去了!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了赚钱,连良心都不要了?我们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宝钗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林妹妹,宝兄弟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被人误导了,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可别一错再错了。”
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三人,黛玉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端着丫鬟递来的茶杯,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温热的杯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前世的她,若是听到这样的话,定会暗自垂泪,觉得自己不被理解,满心都是委屈和失落。
可如今,她只觉得这些人的嘴脸无比虚伪。
“宝二爷倒是会信口雌黄。”
黛玉放下茶杯,目光清冽如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我挤压同行?我旗下的产业,无论是丝绸、香料还是粮食,都是凭着优质的品质和公道的价格赢得市场,从未做过任何不择手段的事情。倒是贾府的绸缎庄,当年为了抢占市场,暗中买通我的染坊掌柜,卷走钱款,耽误我的生产,这笔账,宝二爷怕是忘了吧?”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宝玉,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还有,你说我赚的钱沾着别人的血汗?那宝二爷身上这身银鼠皮大衣,腰间这块碧玉佩,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前几日我派人去收回母亲贾敏生前留下的锦绣坊和清风庄,听闻贾府连过冬的炭火钱都凑不齐,怎么突然有钱给你做新衣、买玉佩?莫不是又变卖了什么祖产,或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换来的?”
宝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这身衣服和玉佩,确实是贾母让王熙凤偷偷变卖了一对祖传的羊脂玉镯换来的,本想在宴会上撑撑场面,没想到竟被黛玉当众戳破。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黛玉,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休得胡说八道!府中虽不宽裕,但办场宴席、给宝玉做件新衣的钱还是有的,哪里用得着变卖祖产!”
“哦?是吗?”
黛玉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到身边的一位宾客手中,“这是前几日贾政老爷派人去我‘恒通当’当铺典当物品的当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典当的是一对清代羊脂玉镯,典当金额三千两白银。
不知外祖母可否解释一下,贾府既然有钱,为何还要典当祖传的玉镯?”
那位宾客接过当票,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身边的人。
当票在宾客手中传阅开来,众人看了之后,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看向贾母和宝玉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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