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的书房里,燃着一盆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却驱不散林黛玉心底的寒凉。
她坐在临窗的梨花木书桌前,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狐裘披风,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着一个发髻,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眉眼间褪去了暖冬宴上的锋芒,却多了几分沉郁与决绝。
书桌上,放着一盏温好的碧螺春,茶水袅袅升起淡淡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却丝毫无法缓解她心中的恨意与悲凉。
暖冬宴上贾母那虚伪的嘴脸,宾客们那异样的目光,还有前世自己所受的种种委屈,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每一幕,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前世的她,自幼体弱多病,父母早亡,被接入贾府寄养。
起初,贾母对她百般疼爱,嘘寒问暖,让她误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可她终究是太过单纯,太过天真,看不清贾府表面的繁华之下,隐藏着的是何等的虚伪与冷漠,更看不清贾母那“慈悲为怀”的面具之下,藏着的是何等自私与恶毒的心肠。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她的旧疾复发,咳嗽不止,整夜整夜无法入眠,身子虚弱得连起身都困难。
太医来看过之后,说需要用名贵的药材调理,否则病情只会越来越重。
可府中的银子,都由贾母掌控着,王夫人素来不喜欢她,自然不会主动为她请医问药,王熙凤则是看人下菜碟,见贾母对她的态度渐渐冷淡,也便懒得理会她。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让人扶着,去荣庆堂求见贾母,希望贾母能拿出一点银子,给她买药治病。
那时的贾母,正坐在暖阁里,一边烤着炭火,一边看着宝玉给她捶腿,脸上满是笑意,神色惬意而慵懒。
“外祖母……”
她跪在地上,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浑身瑟瑟发抖,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虚弱,更是因为心中的卑微与无助,“孙女……孙女病重,太医说需要名贵药材调理,求外祖母……求外祖母发发慈悲,拿出一点银子,给孙女买药吧……”
她低着头,苦苦哀求,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便结了一层薄冰。
她以为,贾母平日里对她那般疼爱,定会可怜她,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可她等来的,却是贾母冰冷的呵斥与无情的拒绝。
贾母皱着眉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中满是不耐烦与嫌弃:“孽障,又来烦我!府中如今这般拮据,哪里还有银子给你买药?你身子弱,便好好躺着静养,别整天哭哭啼啼的,惹我心烦!”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着贾母,眼中满是震惊与绝望。
府中拮据?
她明明看到,前几日,贾母还特意让人去江南,给宝玉买了一块价值千金的和田白玉佩,宝玉整日戴在身上,炫耀不已;
明明看到,贾母的私库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明明看到,府中每日的宴席,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浪费无数。
可到了她这里,仅仅是一点买药的银子,贾母却以“府中拮据”为由,无情拒绝。
“外祖母……”
她还想再哀求几句,却被贾母身边的鸳鸯打断了。
鸳鸯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林姑娘,老太太身子乏了,需要静养,您还是先回去吧,别再打扰老太太了。”
说着,便让人把她扶了下去。
她被人扶着,一步步走出荣庆堂,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脸上,疼得刺骨,可更疼的,是她的心。
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贾母的真面目——所谓的疼爱,所谓的慈悲,不过是她用来装点门面的幌子,一旦触及到她的利益,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便会被弃如敝履。
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重,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而贾母,却依旧每日吃喝玩乐,挥霍无度,用那些本可以救她性命、救无数灾民性命的银子,享受着荣华富贵。
她还记得,临死前的那种冰冷,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满是不甘与怨恨。
她不甘自己一生孤苦,不甘被人欺辱,更怨恨贾母的虚伪与恶毒,怨恨自己的软弱与无力,无法揭穿她的真面目,无法为自己,为那些被她伤害的人讨回公道。
“咳咳……”
林黛玉猛地咳嗽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被浓浓的恨意取代。
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指尖冰凉。
前世的她,人微言轻,体弱多病,即便知晓贾母的恶行,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最终落得个含恨而终的下场。
可如今,老天让她重活一世,让她回到了暖冬宴这个节点,让她有机会改变一切,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深知,贾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暖冬宴上她当众打脸贾母,不过是这场较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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