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万籁俱寂,贾府的灯笼大多已经熄灭,只剩下几盏零星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显得格外凄凉。
宝钗换上一身深色的素衣,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形,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向贾政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贾政沉重的鼾声,还有浓烈的酒气。
宝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贾政趴在书桌上,睡得死沉,手边放着一串钥匙,其中那把黄铜质地、刻着繁复花纹的,便是库房的钥匙。
宝钗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缓缓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串钥匙,生怕惊醒了贾政。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轻碰了碰钥匙,见贾政没有反应,才猛地伸手,将那串钥匙攥在手里,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拿到钥匙后,宝钗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贾府的后院库房走去。
库房位于贾府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守卫森严,可如今府中人心惶惶,守卫早已懈怠,此刻更是空无一人。
宝钗来到库房门口,借着月光,颤抖着手指,从那串钥匙中找出库房的钥匙,插进锁孔里。
“咔哒”一声轻响,锁被打开了。
宝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推开库房的门,闪身走了进去,随即又轻轻关上了门。
库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木头和金属混合的陈旧气味。
宝钗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轻轻吹亮,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库房里堆满了杂物,桌椅、箱子、破旧的家具杂乱无章地摆放着,角落里还堆着几捆发霉的绸缎。
宝钗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在库房里摸索着。
她记得从前听王夫人提起过,贾府的贵重物品,都藏在库房最里面的几个大木箱里。
她沿着墙壁,一步步朝着库房深处走去,火折子的光映着她贪婪的眼神,每走一步,都充满了急切与不安。
终于,她找到了那几个大木箱。
木箱都是上好的红木打造,上面挂着铜锁,只是如今铜锁已经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宝钗拿出钥匙串,挨个尝试,终于找到了打开铜锁的钥匙。
“咔哒”几声,铜锁被一一打开。
宝钗掀开第一个木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件古董玉器,有温润的玉佩、精致的玉瓶、古朴的青铜器,还有几幅装裱完好的字画,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宝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伸手拿起一件羊脂白玉佩,玉佩触手温润,质地细腻,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贪婪地摩挲着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有了这些东西,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便有了保障。
她不敢耽搁,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将木箱里的古董一件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袱里。
玉佩、玉瓶、青铜器、字画,每一件都被她仔细收好,生怕损坏了一丝一毫。
第一个木箱清空后,她又掀开第二个木箱,里面装着一匣子金银首饰,金镯子、银簪子、珍珠项链、宝石耳环,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匣子,耀眼夺目。
宝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一把将那匣子金银首饰抱起来,倒进自己的包袱里。
金银首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宝钗吓得浑身一僵,连忙捂住包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翻找着其他的木箱,可剩下的木箱里,大多是一些破旧的衣物和杂物,再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宝钗见状,也不再留恋,将包袱紧紧系好,扛在肩上——包袱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希望,也装着她不可告人的贪婪。
她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朝着库房门口走去,脚步轻盈,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走到库房门口时,她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夜色依旧浓重,府中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发现她的所作所为。
宝钗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心想:神不知,鬼不觉,这些财物,从今往后,便是我的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库房对面的老槐树下,一个苍老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将她所有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那人便是贾府的老仆张爷爷,他在贾府待了四十多年,从年轻力壮的小厮,熬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仆,亲眼见证了贾府的兴盛与繁华,如今看着贾府一步步衰败,心中早已悲痛不已。
今夜他起夜,路过库房附近,无意间看到一个黑影溜进库房,便悄悄躲在槐树下观察,没想到,那个黑影,竟然是平日里看似温婉懂事的薛宝钗。
看着宝钗扛着沉甸甸的包袱,鬼鬼祟祟地溜出库房,张爷爷的气得浑身发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他在贾府待了一辈子,忠心耿耿,从未见过如此趁火打劫、忘恩负义之人。
贾府待宝钗不薄,平日里锦衣玉食,待她如同亲女,可如今贾府落难,她竟然做出这等偷藏府中财物、釜底抽薪之事,真是无耻至极!
张爷爷握紧了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立刻告诉贾政,不能让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就这样卷走贾府最后的一点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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