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贾政便早早地起了床,特意让人找了一件还算体面的青色锦袍穿上,又让人洗漱干净,整理好发髻,一番打理之后,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昔日世家老爷的模样。
他站在庭院中,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既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不甘。
他早已让人打听好了黛玉的行踪,得知黛玉近日一直在府中处理海外贸易的账目,还有清风阁的相关事务,很少外出。
今日,他特意避开了府中的其他人,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小厮,悄悄出了贾府,朝着黛玉的府邸走去。
黛玉的府邸,位于京城的东大街,与衰败的贾府截然不同,这里朱门大院,气势恢宏,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神情肃穆的家丁,衣着整齐,戒备森严。府邸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黑檀木牌匾,刻着“林府”两个鎏金大字,字体清隽挺拔,正是黛玉亲笔所书,在晨光中泛着温润而有力量的光泽。
府邸两侧,摆放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庭院内,草木繁盛,花香四溢,往来的丫鬟小厮,皆衣着整洁,举止得体,一派井然有序、富贵祥和的景象。
看着黛玉府邸的气派与繁华,贾政的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既羡慕,又嫉妒,还有几分自卑。
想当年,贾府的气派,远比这里还要盛大,可如今,却落得那般境地,真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贾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对着门口的家丁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荣国府贾政,前来拜访林姑娘。”
家丁上下打量了贾政一番,见他衣着半旧,神情局促,身边的小厮也面黄肌瘦,毫无气派,心中难免生出几分轻视,却也不敢怠慢,毕竟黛玉平日里吩咐过,无论来者身份高低,都要先通报。
家丁点了点头,说道:“老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说完,家丁便转身走进了府邸,留下贾政和小厮,站在门口,承受着过往行人的目光,显得格外尴尬。
贾政的脸颊微微发烫,心中既羞愧又不甘,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片刻之后,家丁走了出来,对着贾政说道:“林姑娘请您进去。”
贾政心中一喜,连忙整了整身上的锦袍,理了理发髻,带着小厮,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林府。
穿过层层庭院,只见庭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草木繁盛,花香四溢,每一处景致,都布置得雅致而精巧,远比贾府如今的萧瑟模样,要好上百倍千倍。
贾政一边走,一边暗自感叹,黛玉如今的日子,真是风光无限,若是贾府能有这般光景,便好了。
不多时,家丁便将贾政带到了黛玉处理事务的暖阁外。
暖阁内,暖意融融,银丝炭燃得正旺,散发着淡淡的暖意,驱散了秋日的寒凉。
黛玉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梨花木书桌后,手中握着一支羊毫笔,专注地核对着账目,桌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叠账本,还有几封书信,皆是海外商号寄来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的纱质披帛,披帛上绣着几缕流云纹,清雅脱俗。
长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垂云髻,只插了一支素银簪子,没有多余的珠翠点缀,却难掩其清冷绝尘的气质。
她的神情专注而沉静,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贾政站在暖阁门口,看着黛玉专注的模样,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敬畏,还有几分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语气刻意变得亲近:“玉儿,舅舅前来拜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黛玉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贾政身上,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片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来。
她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漠:“贾老爷来了,请坐。紫鹃,倒杯茶来。”
紫鹃连忙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茶杯,倒了一杯温热的雨前茶,递到贾政面前,语气平淡:“贾老爷,请用茶。”
贾政接过茶杯,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往日里,在贾府,他身为长辈,黛玉见了他,总要恭敬地起身行礼,端茶倒水,可如今,黛玉却这般冷淡,连起身都未曾起身,显然是没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下心中的不满,小心翼翼地坐下,将茶杯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脸上依旧挂着虚伪的笑容。
“玉儿,近来生意可好?”
贾政试探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舅舅听说,你海外贸易做得十分红火,清风阁的生意也蒸蒸日上,真是年轻有为啊!不愧是林家的女儿,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甚至比你父亲还要厉害几分。”
黛玉依旧低头核对账目,手中的笔未曾停下,语气依旧淡漠:“托福,还算顺利。贾老爷今日前来,想必不是单纯来问我生意的吧?有何事,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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