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掉得更凶了:“连太医也看不出吗?那可怎么办?宝玉他……他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并非没救,只是我能力有限,查不出病因。”
李太医语气平静,没有丝毫逞强,“或许可以请些各地的游医来看看,或是问问府里的老人,有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病症。”
如此情形黛玉早已料到查不出什么,而后想着贾府人心复杂,若暗中安排人观察,或许能找到些线索,她平静地对着王夫人道:“既如此,我且住下两日看看。”
——她出发前,特意让林府的管家安排了两个身手利落、沉默寡言的随从跟着,皆是常年在外办事、善于探查的人,此刻正悄悄守在贾府门外,未曾露面。
王夫人一听,虽有几分失望,却也别无他法,连忙点头:“好!好!林丫头尽管住下,府里虽简陋,却也能给您收拾出一间清净的偏院,离怡红院近些,您要什么,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黛玉微微颔首,吩咐道:“不必铺张,简单收拾一间便可,只求清净,不被人打扰。另外,我带来两个随从,想让他们留在偏院外待命,平日里不必惊动旁人,只是帮我留意一下怡红院四周的动静,毕竟府里人多眼杂,难免有不怀好意之人。”
她没有明说要让随从暗中探查,只找了个委婉的借口,王夫人此刻满心都是宝玉的病情,哪里会多想,连忙应声:“可以可以,任凭林丫头安排!”
当日,王夫人便让人收拾了一间离怡红院不远的偏院,清净雅致,虽简陋,却也干净。
黛玉住下后,每日只去怡红院看宝玉一两次,陪着王夫人、袭人询问宝玉的状况,翻看大夫们开的药方,甚至亲自去厨房查看宝玉的饮食,可依旧毫无头绪。
宝玉的情况时好时坏,依旧整日喊着“冷”,偶尔清醒片刻,也只是眼神涣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会突然烦躁不安,抓着自己的胳膊往墙上撞。
赵姨娘倒是日日派人来打探消息,见黛玉连日来毫无动作,既查不出病因,也没什么办法,眼底的忌惮渐渐淡了,反倒越发肆无忌惮,每日都在贾政面前吹风,催促着将宝玉挪去城外别院,说是“眼不见为净,免得克败贾府气运”。
黛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私下吩咐两个随从,分班暗中观察怡红院四周的动静,尤其是每日凌晨与深夜,务必留意是否有可疑之人、可疑声响,不可打草惊蛇。
“不必急于求成,仔细观察,但凡有异常,便悄悄来报,不可惊动任何人。”
黛玉反复叮嘱,语气沉稳,“现如今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靠慢慢观察,找出端倪。”
随从们躬身应下,自此便隐在怡红院四周的树后、墙角,日夜值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五日。
这五日里,黛玉依旧每日查探,却依旧一无所获,心中难免有些焦灼,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未曾显露半分。
王夫人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整日以泪洗面,四处求人请大夫,却始终无果,府里的下人更是人心惶惶,流言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偷偷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贾府。
第六日凌晨,天还未亮,夜色浓重,寅时的寒气最是刺骨,连草木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名随从悄悄摸到黛玉的偏院,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声响,俯身在门外低声禀报:“姑娘,有动静了。怡红院窗下,有个瘦小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一个瓢,一直在往泥土里浇什么东西,浇完之后,又蹲在地上摸索,像是在埋什么,属下不敢贸然动手,特来向姑娘禀报。”
黛玉此刻尚未安睡,正坐在桌前借着油灯的光翻看一本寻常的养生册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连忙起身,披了件厚实的披风,压低声音道:“带我去,切记别惊动旁人,动作轻些。”
紫鹃被惊醒,连忙起身想要跟着,却被黛玉按住:“你留在院里,守好门户,若是有人来问,便说我尚未起身,不必多言。”
紫鹃连忙应声,看着黛玉跟着随从悄悄走出院门,心中满是担忧,却也只能守在院内,不敢妄动。
黛玉跟着随从,借着夜色与树影的掩护,悄悄来到怡红院墙外,敛声屏气,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怡红院窗根下,穿着一身灰布衣裳,脑袋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瓢,正一勺一勺往脚下的泥土里浇着什么,水流落在泥土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在这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浇完水后,那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蹲在地上,用手刨开松软的泥土,似乎要将木盒埋进去。
“就是他。”
黛玉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两个随从递了个眼色,“下手利落些,捂住他的嘴,别让他出声,悄悄带回偏院,不可惊动府里的人。”
“是!”
两个随从齐声应下,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人身后,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力道极大,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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