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天刚擦黑,暮色像墨汁般晕染了街巷,清风阁的幌子刚要取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厮突然踉跄着撞开木门,扑通一声跪在黛玉面前,声音里裹着血沫和哭腔:“林姑娘,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黛玉握着账本的手猛地一顿,皱眉认出这是北静王府的小厮,刚要开口呵斥他擅闯,门外守着的忠顺王府侍卫已闻声闯进来,刀柄撞在门框上哐当响,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儿撒野!”
小厮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攥着黛玉的衣角不肯松手,枯瘦的手指从怀里抠出一枚玉佩和一张皱巴巴的纸,往黛玉手里塞:“这是我家王爷的信物!这纸上有当年的真相——您母亲她……”
侍卫已经上前拽住了小厮的后领,小厮的话被勒得断断续续,却还是咬着牙喊完:“是忠顺王买通嬷嬷下的毒!他怕夫人揭发赈银的事!”
黛玉的指尖触到玉佩的冰凉,那是当年和北静王合作时,对方给她的凭信,而那张纸被攥得发潮,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急切,详细写着忠顺王截留江南赈银、贾敏撞破后被下毒灭口,以及北静王为了扳倒忠顺王,不得不伪造“藩王余党报复”证据的前因,末尾还标了忠顺王藏匿真凭实据的地点。
可这话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道冷笑声,忠顺王府的幕僚缓步走进来,手里也捏着一卷纸,径直扔到黛玉面前:“林姑娘,听听这乱臣贼子的胡言乱语,也该听听本王府里的真相。”
黛玉垂眸扫向那卷纸,竟是北静王府幕僚的供词,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当年贾敏发现北静王私通江南藩王的秘信,是北静王怕事泄,才毒杀了她,事后又嫁祸给忠顺王,连所谓的“赈银贪墨”证据,也是北静王一手伪造。
幕僚抱臂而立,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王爷早料到北静王会狗急跳墙来骗你。他如今被圣上收了兵权、圈在府里,不过是想拉你下水,好让他脱身。你母亲的死,从头到尾都是北静王的手笔,与我家王爷毫无干系。”
一瞬间,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像两把锤子,狠狠砸在黛玉心上。
她抬头看被侍卫拖出去的小厮,那小厮还在回头冲她喊“姑娘信我!纸上有证据地点!”;又低头看忠顺王府的供词,字迹工整、落款明晰,甚至还附着所谓“人证”的名字;再摸了摸怀里北静王的玉佩,那玉佩的纹路她曾摩挲过无数次,当年合作时的承诺还在耳边。
忠顺王说母亲是北静王所杀,北静王说母亲是忠顺王所害,两方都拿着“证据”,两方都言之凿凿。
她攥着那张皱纸和账本,指尖抖得厉害,连呼吸都乱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握着为母伸冤的线索,可如今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站在两派博弈的岔路口,连真相的影子都摸不到。
侍卫已将小厮拖出了门,临走前还瞥了黛玉一眼,见她脸色发白、神色恍惚,没发现什么异动,才押着人走远。
待屋里只剩自己人,李掌柜凑过来,声音都发颤:“姑娘,这……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咱们可千万别卷进去啊!”
紫鹃也扶住黛玉的胳膊,急道:“姑娘,您脸色太差了,先坐下歇歇吧,这些事太乱了,咱们从长计议。”
黛玉却没动,她死死盯着手里的两张纸,一张皱巴巴写着忠顺王的罪,一张工整写着北静王的恶,眸色里翻涌着茫然和挣扎。半晌,她才哑着嗓子开口,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混乱:“关店,都回后院去。谁也别再提这事,也别……别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过。”
她攥紧了那张标着“证据地点”的皱纸,又看了眼忠顺王府的供词,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信忠顺王?可他是皇帝的刀,是曾把她逼到绝境的人;信北静王?可他曾拿母亲的死做局,把她当成棋子。
夜风卷着寒意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黛玉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像她此刻的心,悬在真假难辨的悬崖上,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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