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万丈深海挣扎着浮出水面,沉重而缓慢。凌九霄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整个脑袋都被塞进了正在轰鸣的锻铁炉里。
【操……这比被那大眼珠子瞪一眼还难受……】 他撑着仿佛散架的身体坐起来,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空的!
心头猛地一沉,他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水晶迷境,而是一间……古色古香,却透着十足诡异的房间。
雕花木窗,挂着暗红色的纱幔,窗外是一片永恒的、没有日月星辰的灰蒙蒙。房间不大,摆设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以及他身下这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檀香和……某种类似福尔马林的、保存尸体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最让他心惊的是,白墨不见了!阿元也不见了!
【那混蛋……难道在通道里……】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让他心脏骤然紧缩。他强行压下那股莫名的不安和烦躁,试图调动体内力量,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那盏寿元灯依旧只有米粒之光,甚至连之前能动用的一丝九幽凰力都沉寂了下去,仿佛被什么力量彻底封印了。
他现在虚弱得像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料子却有些陈旧的暗紫色旗袍的女人。她看起来三十许人,面容姣好,却透着一股子长期浸淫在某种特殊环境里形成的、慵懒又精明的风尘气。她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诡异绿气的汤和几碟看不出原材料的点心。
“哟,醒了?”女人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像是常年被烟酒熏燎过,“小家伙命挺硬啊,能从‘时空乱流’里掉进我这‘往生栈’,算你运气好。”
凌九霄警惕地盯着她,没有动:“你是谁?这是哪里?跟我一起的人呢?”
女人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自顾自地在太师椅上坐下,翘起一条腿,露出白皙的脚踝和一双绣着并蒂莲的绣花鞋。她点燃一支细长的烟杆,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才慢悠悠地说:“老娘孟七,熟客都叫一声七娘。这儿嘛,是阴阳交界处的一个小驿站,专门收容你们这些在时空里迷了路、或者差点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倒霉蛋儿。”
她上下打量着凌九霄,目光在他那虽然狼狈却依旧难掩俊朗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明显虚弱不堪的身体,眼神里带着估量和一丝好奇:“至于跟你一起的那位……啧,情况可比你糟多了。魂体都快散成星光了,要不是身上还有点特殊的‘印记’护着,早就彻底玩完了。现在搁在后面的‘养魂池’里泡着呢,能不能捞回来,看他的造化。”
白墨还活着!凌九霄心头莫名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焦虑取代。魂体将散?养魂池?
“带我去见他!”他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虚弱和头晕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孟七娘嗤笑一声,用烟杆点了点他:“急什么?就你现在这风一吹就倒的德行,去了也是添乱。先把这碗‘定魂汤’喝了,稳固一下你那跟鬼火似的魂魄。至于费用嘛……”她那双精明的凤眼眯了起来,“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百功德点,或者等价的宝贝,不过分吧?”
【定魂汤?一百功德点?这他妈是黑店吧!】 凌九霄脸色一黑,他现在身无分文,别说一百功德点,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而且那碗冒着绿气的汤,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能让人忘记前尘往事的孟婆汤的山寨版。
“我没钱。”他干脆地说,重新坐回床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汤也不喝。你直接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去见他和离开这里?”
孟七娘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咯咯笑了起来:“没钱?没关系啊。老娘这往生栈,除了收功德点,也收点别的……比如,消息。”
她站起身,踱步到凌九霄面前,弯下腰,带着浓郁檀香和烟草味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声音压低,带着诱惑:“小家伙,你和你那个同伴,来历不简单啊。一个身负禁忌的九幽凰血,命火将熄;一个……呵呵,魂魄里还残留着判官权柄的味儿,虽然淡得快闻不到了。你们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又怎么会掉进时空乱流?把你们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七娘我,听得高兴了,别说见他,汤钱房钱我都给你免了,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们一条明路。”
凌九霄瞳孔微缩。【这女人好毒的眼力!】他心中警铃大作。白墨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至于他自己的事……
他抬起眼,对上孟七娘探究的目光,脸上扯出一个混不吝的假笑:“七娘是吧?打听客人隐私可不是好习惯。我们就是不小心迷了路的普通游客,没啥故事。至于费用……”他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一脸光棍,“要不我先赊着?等我出去赚了钱,双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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