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娘那句“心思不纯的玄门高徒”像根针,轻轻巧巧地扎破了房间里那层薄冰。养魂池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凌九霄靠在冰冷的石门框上,感觉自己像个被抽空了力气的破布口袋,连站直都费劲,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火的刀子,先在白墨那透明得快要融化的脸上剐过,然后死死钉在清风身上。
【这伪君子命还真大!】 他心头火起,嘴角却扯出个痞气十足的笑,“哟,清风师兄,还没回你的玄门领赏呢?也是,空手回去多没面子,怎么也得拎着我这‘师门耻辱’的人头,或者……”他目光扫过池中的白墨,意有所指,“……捡点别的‘功劳’?”
清风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泛白。他避开凌九霄的目光,转向孟七娘,语气尽量维持着玄门弟子的端正:“七娘前辈,此人乃我玄门叛徒,身负禁忌血脉,危险异常。池中那位……身份不明,但与叛徒牵扯甚深。还请前辈允许,由我将他们一并带回玄门处置。”
“处置?”孟七娘噗嗤一笑,吸了口烟杆,慢悠悠吐着烟圈,“小道士,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忘川对岸都听见响了。带回玄门?怕是刚出我这往生栈,就得被某些‘黑吃黑’的吞得骨头都不剩吧?”她凤眼斜睨,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再说了,人是我的‘客人’,欠着我的账呢。你想带走,可以啊,连他们的账一起结了?”
清风被噎了一下,他显然身无长物,更不可能替凌九霄付账。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前辈,维护三界秩序,铲除邪祟,乃我玄门职责所在……”
“打住!”凌九霄有气无力地打断他,语气里的嘲讽能拧出水,“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职责?当年看着我被打上‘禁忌’烙印,被师门像扔垃圾一样舍弃的时候,你的‘职责’在哪?现在跑来充什么大尾巴狼!”他越说越激动,牵动了伤势,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清风被他这番话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很快被更深的决绝覆盖:“九霄!你执迷不悟!与这等……不明身份之人厮混,擅闯地府禁地,触动时空乱流,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弥天大罪!我不能再任由你错下去!”
“错?”凌九霄咳着笑,笑声嘶哑,“老子最大的错,就是当年信了你们那套狗屁规矩!现在,我的路,我自己走!是死是活,跟你,跟玄门,都没半个铜板的关系!滚!”
最后那个“滚”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怨愤和决绝。
清风被他吼得后退半步,眼神剧烈挣扎,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交战。是执行师门命令,强行带走凌九霄(或许还有白墨)?还是……
就在这时,养魂池中异变再生!
白墨周身那维系魂体的淡金色光丝,突然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般剧烈闪烁起来!他原本就透明的身体,边缘处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纹路,并且有逐渐蔓延的趋势!池水的乳白色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能量即将耗尽!
“啧,看来这养魂池也撑不了多久了。”孟七娘敲了敲烟杆,语气依旧慵懒,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在场三人,“再不想办法给他‘补一补’,这判官小哥怕是要真变成星星了。”
凌九霄心头一紧,也顾不上和清风对峙了,猛地看向孟七娘:“怎么补?”
清风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紧盯着池中的白墨,眉头紧锁。
孟七娘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红唇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办法嘛,不是没有。我这往生栈,虽然破旧,但好歹也是阴阳交界处的老字号,总有点压箱底的宝贝。比如……‘凝魂珀’。”
她慢条斯理地从旗袍襟口的内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温润、内部仿佛有液态金光缓缓流淌的琥珀状物体。那凝魂珀一出现,整个房间的灵魂能量似乎都活跃了几分,连养魂池的光芒都稳定了一丝。
“这东西,可是用忘川深处的‘魂晶’加上孟婆汤的‘药引’,用特殊法子熬炼百年才得这么一小块。别说魂体将散,就是只剩一缕残魂,也能给你粘回来。”孟七娘晃了晃手中的凝魂珀,目光在凌九霄和清风脸上来回扫动,“不过嘛,价钱可不便宜。”
凌九霄看着那凝魂珀,又看看池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白墨,咬了咬牙:“多少?”
孟七娘伸出五根涂着蔻丹的手指,笑眯眯地说:“五百功德点。或者……”她故意拉长声调,“等价的消息,或者……帮我做件事。”
五百功德点!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凌九霄感觉自己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寿元灯都被这价格吓得闪了一下。他上哪去弄五百功德点?
清风也是面色凝重,显然他也拿不出这么多。
孟七娘似乎很享受这种拿捏住别人命脉的感觉,她踱步到凌九霄面前,用凝魂珀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气息带着檀香和烟草味:“小家伙,没钱没关系。七娘我看你顺眼,给你指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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