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那分辨不出性别的低语还在凌九霄脑海中回荡,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桌面上的黑色令牌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告诉孟七,东西我收到了。”斗篷下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你可以走了。从后门出去,能直接回到往生栈附近。”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客套,干脆利落得让凌九霄有些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比如这信到底什么意思,比如孟七娘和这“影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对方那重新低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兜帽,明确传达了“谈话结束”的信号。
【啧,一个比一个能装神秘。】 凌九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依言起身,走向酒馆那扇更加破旧、散发着馊味的后门。
推开后门,并非预想中的巷道,而是一条短暂扭曲的光影通道。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往生栈那片荒原的边界,甚至能远远看到那挂着白色灯笼的破旧门廊。
【这‘影子’……手段有点东西啊。】 他不敢耽搁,拖着依旧疲惫的身体,快步朝着往生栈走去。
任务完成得比他想象中顺利,这让他心头稍微轻松了一丝。但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孟七娘那精明的盘算和清风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还有养魂池里那个麻烦的“债主”,他的脚步又沉重起来。
然而,刚走到往生栈门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往常虽然冷清,但至少还有那个小鬼伙计偶尔进出,或者能听到孟七娘哼唱些不成调的小曲。但现在,门口的白灯笼依旧亮着,栈内却死寂一片,连一丝魂力波动都感觉不到。
凌九霄心头一紧,猛地推开虚掩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往生栈大堂内,桌椅东倒西歪,茶具碎了一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空气中残留着几股陌生而暴戾的魂力气息,以及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魂体受损溢散的能量)。孟七娘不见踪影,清风不见踪影,那个小鬼伙计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养魂池所在的里间,石门洞开,里面空无一人!池水干涸见底,只剩下一些凝固的、散发着微光的药渣,哪里还有白墨的影子?!
【怎么回事?!】 凌九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才离开多久?往生栈就被人端了?白墨被劫走了?孟七娘和清风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现场。打斗痕迹很新,残留的魂力气息充满了怨毒和一种……古老的仇恨意味,并非玄门正统的路子,也不像玄冥教的阴邪。
【不是清风动的手?那会是谁?】
他快步走到干涸的养魂池边,蹲下身,手指沾了点池底残留的药渣,放在鼻尖嗅了嗅。除了凝魂珀和养魂草的味道,他还闻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陈年血痂般的腥气。
【这是……‘蚀魂散’?专门用来污染、追踪魂体的阴毒玩意儿!】 凌九霄脸色大变。这种歹毒的东西,一般只有地府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或者……与地府高层有血海深仇的古老怨灵才会使用!
白墨的身份……暴露了?是他前世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养魂池边缘的缝隙里,卡着一小片破碎的、非布非纸的黑色碎片。他小心翼翼地抠出来,发现那碎片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莫名熟悉的冰冷秩序气息——是白墨的!而且碎片边缘还沾染着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散发着与现场残留的怨毒魂力同源的气息!
这像是从谁的衣服上撕裂下来的,而且是在抵抗中留下的!
凌九霄的心脏狂跳起来。白墨在昏迷中被劫走前,可能短暂地苏醒过,甚至进行过反抗!
他立刻闭上眼,全力催动意念,去感知那条连接着他和白墨的生命共生契约丝线。丝线还在,没有断裂,这说明白墨至少还活着!但丝线传递过来的感觉却极其糟糕——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的微弱,而是变得时断时续、冰冷刺骨,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某种力量的侵蚀,并且正在快速移动!
丝线指向的方向是……东北方!
凌九霄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力量的匮乏,也顾不上思考孟七娘和清风的去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他们!把那个麻烦的混蛋判官捞回来!
【妈的!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老子这保镖兼保姆算是当定了!】
他冲出往生栈,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东北方玩命地追去!他甚至顾不上节省,从芥子囊里掏出孟七娘给的、所剩无几的恢复丹药,一股脑塞进嘴里,强行压榨着这具破败身体的最后潜力。
他一路追循着契约丝线那微弱而痛苦的指引,冲出了荒原,闯入了一片他从未踏足的地界。
那是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黑色钢铁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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