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在一种极其糟糕的状态中恢复了意识。
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是他的感知被强行从一片虚无的冰冷中打捞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拙劣手法缝合起来的破布,每一道“针脚”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右肩胛,那里仿佛镶嵌了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不断散发着侵蚀魂体的“归墟”余毒。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不是虚弱无力的那种动不了,而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了。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珠,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洞穴,阴冷潮湿,唯一的光源来自洞穴中央悬浮着的几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文——是白墨的手笔。洞穴角落,小鬼差阿元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而他自己,则被安置在一张由规则之力临时编织成的、散发着微弱银光的“床”上。这“床”并不舒适,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固定在上面,连弯曲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搞什么鬼?绑架?非法拘禁?这木头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凌九霄又惊又怒,试图调动体内力量冲破禁锢,却引来了更剧烈的疼痛和一阵眩晕。他体内的寿元灯焰依旧微弱,只是比昏迷前稍微稳定了一点点,像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折腾。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凌九霄猛地扭过眼珠(这是他目前最大幅度的动作),看到白墨就坐在“床”边的一个石墩上。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之前那种失控的恐慌和脆弱已经消失不见,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判官。
只是,他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加深邃,里面像是藏了一片暗流汹涌的海,落在凌九霄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近乎实质的掌控感。
“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凌九霄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放开老子!”
白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伸出手,指尖凝聚着银色的规则之力,轻轻点在凌九霄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力量瞬间侵入凌九霄的魂体,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他从内到外、每一丝魂力流转、每一个伤势节点、甚至那摇曳的寿元灯焰的稳定程度,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凌九霄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放在拍卖台上的商品,正在被买家评估价值和破损程度。这种完全失去自主、被人彻底看透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
“魂体完整度,百分之三十七。核心损伤,重度。归墟之力残留,持续侵蚀。寿元灯焰强度,临界值以下。”白墨收回手,语气平淡地报出一串数据,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诊断报告,“移动会导致魂体结构进一步崩坏,加速灯焰熄灭。禁锢,是目前最优方案。”
【最优方案?去你妈的最优方案!】 凌九霄在心里破口大骂,嘴上却因为剧痛和虚弱只能挤出几个字:“……老子……不卖!”
白墨似乎没听到他的抗议,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重新坐回石墩,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副算盘?
那算盘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银色规则之力凝聚而成,算珠在他修长的手指拨动下,发出清脆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声响。他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看着凌九霄,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计算一笔至关重要的账目。
“维持你当前魂体稳定,每日需消耗规则本源力量,约等于地府巡查司三日能耗总和。”白墨开口,声音和算盘声一样平稳,“抑制归墟之力侵蚀,需持续构建‘规则屏障’,消耗另计。尝试修复核心损伤,预估成功率百分之十三,需投入能量无法精确计量……”
他每报出一项,凌九霄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这哪里是算账,这分明是在给他这“残破资产”进行破产清算!
“……综上所述,”白墨终于停下了拨算盘的动作,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秤砣落在凌九霄身上,“你目前的存在,是一项持续产生巨额亏损的‘不良资产’。”
凌九霄气得差点魂飞魄散,他用尽力气吼道:“那你还留着老子干嘛?!赶紧扔了止损啊!”
白墨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泛红(魂体激动的表现)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般的语气说道:
“因为,你是我的。”
凌九霄:“???”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伤势太重出现了幻听。
白墨似乎觉得解释得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偏执:“所有权,归我。亏损,由我承担。”
凌九霄彻底懵了。这他妈是什么强盗逻辑?!他什么时候把自己“卖”给这木头了?!
“你……你放屁!”凌九霄声音都在抖,“老子是自主经营!独立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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