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自从上次与白墨那场不欢而散的“维护”后,他感觉自己魂体的恢复似乎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瓶颈。伤势不再恶化,那点米粒大小的寿元灯焰也勉强维持着燃烧,但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如同水下暗礁,悄然浮现。
他开始频繁地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眼前不再是冰冷的洞穴和悬浮的符文,而是闪过一些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画面。有时是燃烧着绚烂火焰的巨大羽翼掠过苍穹,自由而张扬;有时是冰冷肃穆的大殿,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坐其上,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规则锁链;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被无数利刃指向、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绝望……
这些画面杂乱无章,却带着一种锥心的熟悉感,每一次闪现,都让他魂体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比“归墟之力”的侵蚀更加难以忍受。
“呃……”他又一次从这种痛苦的恍惚中挣扎出来,额角(魂体模拟)布满了冰冷的虚汗,手心里那对虚拟核桃的光影都因他意念的不稳而剧烈波动。
白墨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这几日,他出现的次数明显增多,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但他不再进行那套繁琐的扫描和报数据,只是沉默地坐在石墩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凌九霄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凌九霄头皮发麻——有关切,有担忧,但更深处的,是一种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
这他妈比打算盘还让人难受!凌九霄宁愿他继续用那冷冰冰的语调念叨成本和亏损。
“喂……木头……”凌九霄有气无力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老子……是不是快……不行了?你给个准话……我也好提前……写个遗嘱什么的……”
白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凌九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唇,摇了摇头。
“你会好起来。”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笃定,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凌九霄嗤笑一声,牵动了魂体的伤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得了吧……看你那副样子……比老子还像快要破产清算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白墨突然站起身,走到了光床边。他低下头,靠得极近,近到凌九霄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密布的血丝,和他周身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控制不住微微逸散的、带着锈蚀感的规则乱流。
“我不会让你有事。”白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力度,“无论如何。”
凌九霄被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疯狂震住了,一时忘了反驳。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两人之间距离的缩短,或许是白墨情绪的剧烈波动引动了什么,又或许是凌九霄魂体内那些躁动的前世碎片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古老、悲怆、绝望与一丝微弱温暖的气息,猛地从凌九霄魂体深处爆发出来!与此同时,白墨体内那原本就有些失控的规则之力,仿佛受到了同源的召唤,不受控制地与之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嗡——!!”
整个洞穴剧烈地震动起来!悬浮的符文瞬间光芒大盛,随即又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疯狂闪烁、明灭!禁锢着凌九霄的光床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凌九霄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混乱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到了!
不再是碎片!
是连绵不绝、云雾缭绕的仙山,灵气充沛得如同实质!
是玄门肃穆庄严的大殿,一个身穿星月道袍、眉目清冷如雪、却依稀能看出白墨轮廓的年轻祖师,正于高台讲法,声音平静,阐述着天地至理。
是广袤无边、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凰火的族地,一道绚烂如火、自由不羁的身影(是他!前世的他!)翱翔于九天,羽翼掀起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与生命力!
【那是……三百年前?!】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穿他的灵魂!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多的是情感上的巨大冲击——那些被遗忘的亲近、信赖、还有……深埋的、炽热的情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不……停下……”凌九霄发出痛苦的嘶吼,想要挣脱这可怕的记忆洪流,却被那股与白墨力量共鸣形成的无形力场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白墨的情况同样糟糕。在共鸣发生的瞬间,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金色的血液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他脸上那强行维持的平静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巨大痛苦、愧疚、以及……一丝隐藏在绝望深处的、扭曲的释然?
他也被卷入了这场血色回溯!
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祖师)与那团火焰(前世的凌九霄)的初遇,在那片禁忌的幽凰族地边缘,一个追逐着规则真理,一个向往着无垠自由,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命运的捉弄下,产生了不该有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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