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画卷色彩依旧明丽,却仿佛在鲜亮的外表下,悄然爬上了几丝无法忽视的、冰冷的裂纹。凌九霄的意识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清晰地感受着那份美好之下潜藏的、令人窒息的危机。
场景一:幽凰族地边缘 · 晨曦
这是霁焰第一次主动邀请祖师墨踏入他的世界。不再是那片混乱的禁忌崖边,而是幽凰族地与外界交界处的一片静谧山谷。晨光熹微,山谷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奇异甜香的雾气,那是幽凰火燃烧后残留的灵气与谷中特有的晨露混合的气息。
谷底有一片不大的温泉,水汽氤氲,水面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霁焰赤着脚,坐在温泉边一块光滑的暖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温热的泉水,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换下了平日那身张扬的火焰纹饰劲装,只着一件宽松的红色丝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湿漉漉的红发贴在颊边,少了几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慵懒的媚意。
祖师墨站在几步开外,身形依旧挺直,道袍纤尘不染,与这带着原始生命力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目光落在霁焰拨弄泉水的手指上,那指尖被温水泡得微微发红,如同上好的玛瑙。
“喂,木头,”霁焰抬起头,眼眸被水汽浸润得格外明亮,带着点狡黠的笑,“你们玄门,是不是连洗澡都有规矩?要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进浴池?嗯?”
祖师墨的耳根几不可察地又泛起了那熟悉的淡红。他抿了抿唇,试图维持严肃:“休得胡言。此地灵气充沛,确为修行佳所,然……”
“然什么然!”霁焰打断他,忽然伸手撩起一捧泉水,朝着祖师墨站的方向泼去,水珠在晨曦中划出亮晶晶的弧线,“下来试试嘛!这水可舒服了,比你们玄门那些冷冰冰的灵池强多了!”
那捧水并未真的泼到祖师墨身上,在离他还有一尺远时,便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悄然蒸发。但霁焰这大胆的、近乎调戏的举动,还是让祖师墨呼吸一滞。他应该立刻斥责,转身离开,维护玄门祖师的威严……
可他看着霁焰笑得弯起的眼睛,看着水珠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脚下如同生了根。
“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不惯。”
霁焰也不勉强,只是歪着头看他,笑容更深:“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玄门的人啊,就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他拍了拍身边的暖石,“不过来坐坐?这儿暖和,我保证不泼你了。”
最终,祖师墨还是走了过去,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块暖石旁。暖石散发出的热量透过靴底传来,带着霁焰身上的温度,让他有些不适,又有些……贪恋。
霁焰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拨弄着泉水,哼着那首不成调的古老歌谣。山谷里只剩下泉水叮咚、鸟鸣啾啾,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流淌的、越来越难以忽略的暧昧气息。
过了一会儿,霁焰忽然停下动作,侧过身,仰头看着祖师墨紧绷的侧脸,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白墨,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玄门的规矩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猝然劈在两人之间。
祖师墨的身体猛地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道袍袖口,指节泛白。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规则是他立身的根本,是他数百年来信奉的真理。而霁焰……是规则之外的意外,是扰乱他心湖的变数,是……他无法割舍的温暖。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规则与情感在他脑中激烈交战,撕扯着他的理智。
看着他沉默而挣扎的样子,霁焰眼底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他又扬起了那灿烂得有些刺眼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算了算了,不问你了!”他摆摆手,重新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你为难的!走吧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族地里最好吃的火焰浆果,去晚了就被那些小崽子们抢光了!”
他站起身,湿漉漉的衣袍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腰线。他自然地伸手想去拉祖师墨的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被祖师墨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避开了。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霁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刹那,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在自己衣袍上擦了擦,转身率先朝山谷外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张扬,却仿佛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祖师墨看着自己刚刚避开的那只手,指尖残留着对方靠近时带来的灼热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恐慌和懊悔。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霁焰已经走远,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带着惯常调侃语调的话:
“快点啊,木头!磨磨蹭蹭的,果子真没了!”
场景二:玄门祖师静室 ·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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