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墙在夕阳余晖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匍匐的巨兽。城内炊烟袅袅,人声隐约传来,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繁华。但若以灵视观之,便能发现笼罩整个京城上空的灵气光晕,比数月前稀薄黯淡了不止一筹,如同一个生命力正在缓慢流失的病人。
华灯初上,各色灯笼将街道照得亮如白昼。叫卖声、谈笑声、碗碟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交响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油脂的焦香、糖人的甜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衰败的晦涩气息。
凌九霄和白墨混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凌九霄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头上扣着个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巴和偶尔闪过警觉金芒的眼睛。他手里依旧盘着那对玉核桃,动作隐蔽而迅速。
白墨则是一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袍,气质清冷,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似随意地走着,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街边的每一个摊贩,屋檐下的每一道阴影,甚至地底深处隐约的能量流动。
“啧,人还是这么多。”凌九霄压低声音,带着点嫌弃,“吵得老子脑仁疼。”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一个撞过来的醉汉,指尖微弹,一缕细不可查的妖火将那醉汉身上沾染的、带着恶意的追踪印记悄无声息地焚毁。
“人口密度与三个月前相比,下降了百分之七。流动人口中,身负修为者的比例上升了百分之十五。”白墨的声音平静地在他脑海中响起,用的是传音入密,“左侧第三个摊位,卖糖人的,玄门外门弟子。右前方茶楼二楼窗口,有妖族气息,隶属西山狐族。”
凌九霄嘴角扯了扯:“看来惦记这口‘肥肉’的,不止咱们两家啊。”他目光扫过那个做糖人的小贩,那家伙手上做糖的动作行云流水,眼神却时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玄门也沦落到要派人盯大街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龙脉关乎气运与灵气,玄门不可能放任不管。妖族亦然。”白墨分析道,“他们的目的或许是保护,或许是分一杯羹,与我们不同。”
“咱们是去搞破坏的,当然不同。”凌九霄嘿然一笑,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兴奋。他鼻子忽然动了动,扯着白墨就往一个方向钻,“这边!老子闻到馄饨香了!先办正事,填饱肚子再说!”
一个支在巷口避风处的简陋小摊,一口大锅滚着奶白色的骨头汤,香气扑鼻。摊主是个头发花白、动作略显迟缓的老头。
凌九霄熟门熟路地找了张靠里、阴影笼罩的破桌子坐下,把斗笠往下又拉了拉。“老板,两碗鲜肉馄饨,多放芫荽,多加辣子!”
白墨在他对面坐下,姿势依旧端正,与这油腻破旧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他指尖在油腻的桌面上看似无意识地敲击着,实则布下了一层极其微弱、能隔绝声音和低阶神识探查的结界。
“这老头……”凌九霄传音,目光扫过那动作慢吞吞的摊主,“身上死气有点重啊,没几天活头了。”
白墨看了一眼那老人,墨色的眸子中数据流转:“生机流逝速度异常,非自然衰老。与京城整体灵气衰竭趋势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二。”
凌九霄盘核桃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热腾腾的馄饨很快端了上来,雪白的馄饨在清亮的汤里沉浮,翠绿的芫荽和鲜红的辣油点缀其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凌九霄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塞进嘴里,烫得直抽气,却一脸满足:“唔……还是这个味儿!虽然灵气几乎没了,但香!比地府那冷冰冰的玩意儿强多了!”
白墨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没有动。他似乎对食物并没有太多需求,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融入夜色的玉雕。
“吃啊!”凌九霄用勺子敲了敲他的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老子请客!别浪费!你知道现在人间物价涨了多少吗?这一碗够普通人家一天嚼谷了!”
白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进食非必要”与“不浪费凌九霄心意”之间的优先级。最终,他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极其斯文地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慢得像是在进行某种化学分析。
凌九霄看得直翻白眼,却也懒得再说他,自顾自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传音:“龙脉节点入口……你算出来在哪儿了吗?总不能把整个京城地底翻一遍吧?”
“无需翻找。”白墨咽下口中的食物,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节点入口是流动的,但其核心枢纽相对固定。根据能量流向和古籍记载,最可能的位置在……皇城,太液池底。”
“太液池?”凌九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皇帝老儿洗澡的那个池子?够会挑地方的啊!守卫肯定森严。”
“明面守卫不足为惧。”白墨指尖在桌上虚划,一个简易的皇城布局图浮现,太液池的位置被标记为闪烁的金点,“麻烦的是池底必然设有强大的禁制,以及……可能存在的、依附龙脉而生的‘守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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