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璀璨光芒与能量潮汐的乱流中,凌九霄和白墨颤抖的指尖,终于碰到了一起。
没有电流,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冰凉与温热的奇异交织,以及灵魂深处,那被强行撕裂又勉强粘合的封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轻响。
“轰——!”
不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完整的、狂暴的记忆洪流,夹杂着被封印的澎湃力量,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瞬间冲垮了两人脆弱的意识防线!
凌九霄“看”到了。
他看到了三百年前,九幽凰翱翔于九天之上,自由不羁,却被无数冰冷的目光觊觎、围剿。
他看到了玄门大殿,师尊痛心而决绝的眼神,师兄们惊惧又贪婪的脸,还有那穿透胸膛、带着玄门正宗法力的致命一剑。
他看到了自己坠入轮回,一世世挣扎,带着刻骨的警惕与孤独,最终选择在人间最喧嚣又最孤独的角落,开一家茶馆,麻痹自己,算计每一文钱,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微不足道的真实。
然后,他看到了白墨。
最初是史官那张呆板冷漠的脸,后来是判官那威严冰冷的眼眸。恐惧,警惕,被迫绑定的烦躁,生死与共的无奈,心象回廊中的震撼,灵魂链接时的战栗……最后,是方才指尖相触时,那冲破一切迷雾的、清晰的感知——
这个人是仇人,是债主,是麻烦精。
也是……唯一能让他那颗漂泊了三百年的心,感到一丝奇异安宁的归宿。
“啊——!”凌九霄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睁开了眼!眼底鎏金色的火焰疯狂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强大的九幽凰威压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震得周围的光晕阵阵涟漪!
他大口喘着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衫。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爱恨交织,杀意与保护欲诡异并存。
白墨同样被记忆的浪潮淹没。
他“看”到了自己高坐判官神座,手握规则之笔,冷静地审判一个个灵魂,维护着天道之下的绝对秩序。
他看到了那份关于“九幽凰威胁评估”的最高指令,看到了自己笔下那冰冷无情的“格式化”判决,也看到了行刑前最后一刻,灵魂深处那丝无法用规则解释的“波动”,以及随后三百年的自我放逐与轮回。
他看到了茶馆里那个总在算计、看似油滑却会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看到了他耍赖、吐槽、怕猫、盘核桃……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刺痛。
他看到了自己违背原则的维护,看到了心象中冰冷的悔意,看到了灵魂链接时那撼动神格的共鸣,也看到了方才指尖传来的、不属于任何规则的、鲜活的温度。
秩序在崩塌,逻辑在失效。
某种陌生的、滚烫的、名为“情感”的东西,正在他冰封了万载的神魂深处,野蛮生长。
白墨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银白数据流重新出现,却不再冰冷纯粹,而是沾染了一丝人性的微光与混乱。他周身的规则之力也在复苏,却隐隐带着一种不再稳定的、仿佛被什么侵蚀过的波动。
他看向凌九霄,那双恢复了记忆的眼眸里,愧疚、审视、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悸动,交织成一片深邃的暗海。
两人就这样,在重新苏醒的庞大力量与混乱记忆的冲击下,隔着一步之遥,无声地对峙着。
祭坛上,世界种子旋转的光芒几乎达到了顶点,内部宇宙的演化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想起来了?”凌九霄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轻松,但紧握的拳头和眼底翻腾的金焰出卖了他,“判官大人?哦不,祖师爷?三百年前那笔账,利息该怎么算?”
白墨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当年判决,基于天道最高指令与风险评估模型。误差率……存在。”
“误差?”凌九霄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白墨的鼻尖,灼热的妖力压迫过去,“你管那叫‘误差’?老子差一点就神魂俱灭,连轮回都入不了!”
白墨没有后退,周身浮现出淡淡金色光幕,抵挡着那炽热的压迫,声音依旧平稳,却低沉了几分:“所以,我封印神格,入轮回三百年。”
“那是你活该!”凌九霄低吼,眼底金焰更盛,“你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我从未如此认为。”白墨直视着他眼中燃烧的怒火,那火焰仿佛要将他一同焚尽,“你需要什么补偿?”
“补偿?”凌九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抬手,指向白墨的心口,指尖距离那玄色衣袍只有毫厘,“我要你这里,也尝尝被最信任的人捅一刀是什么滋味!我要你把判官笔拿来,我亲自给你也判个‘格式化’!”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积压了三百年的委屈、愤怒与不甘。
白墨看着近在咫尺的、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即使被怒火掩盖也依然存在的、不易察觉的脆弱,心中那根名为“规则”的弦,绷紧到了极致,然后……悄然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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