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在壶中天又守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世界种子刚刚建立的、脆弱的规则网络,一边疯狂地试图解析、锁定胸口种子传来的那一丝属于白墨的微弱印记。他几乎耗尽了所有能调用的神魂力量,连刚恢复没多少的妖力都再次透支,整个人憔悴得像是随时会散架的骷髅,唯独那双鎏金色的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
终于,在第四天的破晓时分(如果壶中天那破碎天空透出的微光能算破晓),他猛地睁开眼睛,嘴角溢着血,却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
“找到了……你个王八蛋,藏得可真够深的!”
那印记指向的方位,并非任何已知的三界坐标,而是一片极其隐秘、近乎“不存在”的深层虚空夹缝。寻常手段根本无从抵达,甚至无法感知。但世界种子与白墨残留的神魂印记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空间、基于“可能性”与“共鸣”的神秘联系。
凌九霄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了一眼脚下这片刚刚萌发一丝绿意的土地,咬了咬牙,双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膛——并非自残,而是虚握住了那颗与心脏几乎融为一体的世界种子。
“伙计,帮个忙,开条路。”他低声说,像是在和种子商量,又像是在命令,“路费……回头让那面瘫脸十倍付给你!”
种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温暖的共鸣。凌九霄将自己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壶中天新生规则网络刚刚产生的一丝微弱“可能性”本源,尽数灌入种子之中!
“给老子——开!”
他双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跳,对着面前虚无的空间,做出了一个撕裂的动作!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道极其细微、仿佛布料被撕开的轻响。一道边缘闪烁着混沌色泽、内部流淌着无数变幻光影的缝隙,艰难地在他面前展开。缝隙极不稳定,时宽时窄,仿佛随时会崩溃。缝隙对面,传来一种绝对的虚无与死寂的气息,还有一种……微弱的、熟悉的冰冷。
就是那里!
凌九霄最后看了一眼壶中天,深吸一口气,纵身投入那道危险的缝隙之中!
进入缝隙的瞬间,凌九霄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暗色彩,只有无数混乱的、撕扯性的虚空乱流。更要命的是,他胸前的世界种子与这处深层虚空似乎产生了某种排斥,不断释放出“净化”性的波动,试图“修正”这片本不该存在的“错误”空间,这反而加剧了乱流的狂暴。
凌九霄只能拼命护住种子,靠着肉身硬抗乱流的切割。他身上的粗布衣衫瞬间化作褴褛,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血痕,最深的地方几乎见骨。但他咬着牙,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冰冷感应,如同逆流而上的鱼,拼命朝着感应源头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乱流彻底撕碎、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光芒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模糊的身影。
白墨!
凌九霄精神一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冲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让凌九霄的心脏狠狠一缩。
白墨悬浮在那点微光之中,双目紧闭,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身上那件玄色衣袍(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判官袍的样式)破损不堪,尤其是胸口位置,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边缘泛着灰暗“终结”气息的焦黑窟窿,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那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而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神魂,丝丝缕缕的灰气正从那伤口中蔓延出来。
那点微光,是他燃烧最后的神魂本源,结合残留的、为数不多的规则之力,形成的一个极其脆弱的自我封印护罩,勉强护住了最核心的一点真灵不散,也延缓了“终结”力量的侵蚀速度。护罩之外,还漂浮着几片黯淡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神格碎片。
他就这样漂浮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像一具精美的、正在缓慢崩坏的玉雕,安静地走向永恒的寂灭。
凌九霄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伸出手,颤抖着,轻轻触碰那层微光护罩。
护罩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世界种子和凌九霄本人都带着白墨残留的神力),微微波动了一下,允许了他的接触。
凌九霄的手,轻轻落在了白墨冰冷的脸颊上。触感冰凉,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温度。
“喂……醒醒。”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别装死……你的债还没还清呢。”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和缓慢逸散的灰气。
凌九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冷静!凌九霄,冷静!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这家伙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就是为了护住种子和你的小命!你得把他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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