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方菊芳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单位直属领导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菊芳啊,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
“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根据上级要求,近期我们需要对系统内部分领导干部的家属情况进行摸底了解。你爱人方振富同志目前正在配合相关调查,按照程序,也需要你这边配合一下,近期可能会有纪检部门的同志找你谈个话,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你别有压力,只是例行程序。”
方菊芳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好的,我明白了。我会积极配合组织调查。”
挂断电话,客厅里陷入了更深的沉寂。夫妻二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停职调查、配合谈话,这些字眼像冰冷的石头,一块块砸在方菊芳的心上。她不仅要在单位独自面对可能的审查和异样目光,回到家,还要面对被停职、情绪低落的丈夫。内外交困,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她看着方振富,这个一向是她心中支柱的男人,此刻显露出罕见的脆弱。她想起他这些年为这个家的付出,想起他对方秉忠和刘昕的孝顺,对弟弟王振明遗留问题的担当,甚至对赵家姐妹和林晓雪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照,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心疼、担忧、委屈、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方振富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凉。方振富微微一颤,抬起头,对上妻子温柔却坚定的目光。
“没事的,振富。”方菊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者自清。组织上调查清楚了,就没事了。家里的事,还有我。”
她没有追问细节,没有抱怨牵连,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还有我”。这简短的几个字,在此刻胜过千言万语。
方振富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看着她,这个与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此刻她的理解和支持,成了他黑暗困境中唯一的光亮。
“菊芳对不起,连累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方菊芳摇了摇头,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夫妻之间,说什么连累。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次,也一样能过去。”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在这个看似温馨却暗流汹涌的夜晚,这对夫妻坐在安静的客厅里,双手紧握,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彼此继续前行的勇气。
省纪委的一间标准谈话室内,气氛庄重而肃穆。白色的墙壁,简单的桌椅,侧面的录音录像设备闪烁着红色的工作灯,无声地记录着室内的一切。方振富独自坐在桌子的一侧,衣着整洁,神色平静,尽管眼下的处境堪忧,但他多年的领导素养让他保持了表面的镇定。他的对面,坐着两位纪检干部,一位是主谈人,姓周,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另一位是副手,较为年轻,负责记录。
周同志首先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正式感:“方振富同志,根据相关规定,我们今天代表组织,就有关问题向你进行了解核实。希望你本着对党忠诚、对组织负责的态度,如实陈述情况。你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方振富微微颔首,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好,那我们开始。”周同志翻开面前的卷宗,“第一个问题,关于‘前列康’胶囊药品生产批号的问题。有反映指出,该药品的批文虽然是你早年研发,但在后续审批、特别是最终获批过程中,你利用当时担任省药监局副局长,在这里说明一下,你目前的职务是局长,但谈话可能涉及过往任职时期的问题,故提及副局长职务,具体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也就是说你利用当时担任省药监局副局长的职务之便,加快了审批流程,是否存在这种情况?”
问题直指核心。方振富略一沉吟,坦然回答:“‘前列康’胶囊的基础研发工作,确实是我个人在县中医药研究室工作期间进行的。但当我调入省药监局担任副局长后,为了避嫌,我已主动申请不再直接参与该项目的后续研发和申报工作。该项目的所有申报材料、临床试验数据,均严格按照《药品管理法》及相关规定执行,审批流程也完全在法定时限和程序内进行,有据可查。我本人没有,也绝不可能利用职务影响为其‘开绿灯’。这一点,当时的经办人员、评审专家以及完整的审批档案都可以证明。”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语气肯定。周同志面无表情,继续追问:“那么,该药品的批文最终落入与祖兵山关系密切的企业手中,你作为研发者和当时的监管者,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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