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畔的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荡开,却暂时未能波及绝情殿的宁静。
白子画将骨头带回绝情殿,这座高悬于云海之上的宫殿,依旧保持着百年前的清冷模样,一尘不染,却也了无生气。唯有庭院中那几株千年桃树,依旧花开不败,算是这片素白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这里……就是绝情殿?”骨头站在大殿中央,好奇地四处张望。殿宇空旷,陈设简洁至极,透着一种刻骨的孤寂感。她皱了皱鼻子,评价道:“好冷清啊,你一个人住这里,不闷吗?”
白子画正欲为她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闷吗?百年光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与孤寂为伴的“闷”。甚至可以说,这种“闷”,是他对自己过往的一种惩罚。他将一杯雾气氤氲的清茶推到她面前,避重就轻:“此后,你亦住在此处。”
“我?”骨头指了指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好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狡黠,“这里太素了,我能稍微……布置一下吗?比如添点颜色什么的?”
白子画看着她灵动的眼眸,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总想给绝情殿增添烟火气的小徒弟。他心中涩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随你。”只要她喜欢,将这绝情殿翻过来,他也由她。
骨头立刻眉开眼笑,开始盘算着需要些什么。而白子画则开始思考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她的住处。
绝情殿空置的房间很多,但距离他卧房最近、曾经属于她的那间,他私心里并不想让她立刻住进去。那里保留着太多过去的痕迹,他怕会刺激到她,也怕自己触景生情。最终,他选择了一间采光良好、视野开阔,但与他卧房略有距离的厢房。
“你暂住此处。”他推开房门,里面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
骨头探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的,谢谢啦!”她似乎对住宿条件并不挑剔,注意力很快又被窗外飞过的一只仙鹤吸引了过去。
安顿好住处,白子画又面临另一个难题:如何向外界解释她的存在?瑶池畔的几名弟子显然已经将消息传开,长留上下此刻恐怕已是暗流涌动。封锁消息已不可能,但也不能任由流言蜚语发酵。
他略一沉吟,对正扒着窗户看风景的骨头道:“你在此休息,我需去处理一些俗务。”
骨头闻言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无聊:“你要出去啊?要去很久吗?我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
白子画看着她毫不掩饰的依赖(或许只是怕无聊),心中微动。他本不欲让她过早接触长留众人,但转念一想,将她独自留在绝情殿,若有何闪失……他不敢冒险。
“你若觉无趣,可随我同去。”他听见自己这样说,“但需应我一事,不可离开我身侧,亦不可……随意与人交谈,尤其是……”他顿了顿,将“尤其是提及过去”这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尤其是回答关于你身份的问题。”
骨头眼睛一亮,只要能出去逛逛,什么条件她都答应:“好呀好呀!我保证跟紧你,不乱说话!”她立刻跑到他身边,一副乖巧模样,只是那滴溜溜转的眼珠,透露着她绝非安分之人。
白子画在心中暗叹,知她承诺如同云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顶轻薄帷帽,帽檐垂下的白纱足以遮挡她的面容:“戴上这个。”
骨头接过帷帽,撇了撇嘴:“干嘛要戴这个?怪碍事的。”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子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骨头虽不情愿,但还是依言戴上了。白纱朦胧,虽遮住了她的容貌,却更添一份神秘感,衬得她身姿越发窈窕。
二人出了绝情殿,白子画并未御剑,而是带着她步行下山。长留山规模宏大,从绝情殿到掌门日常处理事务的长留大殿,需经过数道山门和弟子聚居修炼的区域。
果然,正如白子画所料,他们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路遇弟子的目光。那些目光先是敬畏地投向白子画,恭敬行礼,随后便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探究,落在他身边那个戴着帷帽的神秘女子身上。
尽管面容被遮,但那身影,那隐约的轮廓,尤其是能如此近距离跟在尊上身边的特殊待遇,无不让人联想到那个刚刚在瑶池畔惊鸿一现的传闻。
窃窃私语声在他们走过之后,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女子……”
“尊上竟带她同行……”
“听说和当年的花师叔长得一模一样!”
“她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尊上身边?”
……
骨头隔着白纱,也能感受到那些灼热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压低声音对白子画说:“他们好像都在看我哎?我脸上有花吗?”
白子画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只淡淡回道:“不必理会。”
骨头“哦”了一声,但天性使然,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好奇地透过白纱打量起沿途的风景和那些窃窃私语的弟子。长留仙山,不愧是仙界魁首,气象万千,亭台楼阁,飞瀑流泉,仙鹤翔集,灵兽嬉戏,比她醒来时待的昆仑雪山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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