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色碎屑在白子画指尖化为飞灰,但那股阴冷诡异的气息,却如同跗骨之蛆,萦绕在绝情殿的夜空中,久久不散。生辰之夜的温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骨头虽心大,却也知事态严重。那怨灵目标明确,直指自己,且手段诡异,绝非寻常妖魔。她蹙眉看着白子画凝若寒霜的侧脸,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路?”
白子画袖袍微拂,将最后一丝残留的邪气彻底驱散,眸色深沉如夜:“非妖非魔,乃是极为阴毒的咒术所化‘噬魂傀’。炼制此物,需以极怨之魂为引,辅以秘法,使其成为只知杀戮、没有灵智的傀儡。能操控它精准找到此处,施术者道行不浅,且……对你怨念极深。”
“怨念极深?”骨头指着自己,一脸匪夷所思,“我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忘了,上哪儿结这么大仇家去?难不成是我上辈子刨了谁家祖坟?”她本是随口一说,试图驱散这沉闷的气氛,却见白子画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眸底深处似有波澜掠过。
他沉默一瞬,才缓缓道:“未必是今世之仇。或许……与你失去的记忆有关。”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骨头心湖。失去的记忆……那是一片她从未踏足,却似乎总在无形中牵引着她的迷雾。每一次危机,似乎都与那迷雾有关。她不禁有些烦躁,这种被人盯上却不知缘由的感觉,糟糕透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骨头甩甩头,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来,就打到他娘都不认识!”她这话说得豪气干云,肩上的绿宝也配合地晃了晃触须,仿佛在助威。
白子画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冰寒稍稍融化,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与怜惜。她还是这样,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内心的不安与疑惑。他正欲开口,让她近日务必小心,尽量不要独自离开绝情殿范围,脸色却猛地一变!
几乎是同时,骨头也察觉到了异常!一股尖锐至极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她右手手背传来!那痛楚并非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源自她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引动,要破体而出!
“呃!”骨头闷哼一声,猝不及防地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捂住左手手背。只见她白皙的手背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竟浮现出数道细如发丝、却殷红如血的诡异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散发出与刚才那“噬魂傀”同源、却更加精纯阴冷的邪气!
“是咒印!”白子画瞳孔骤缩,瞬间明白过来!那“噬魂傀”不过是障眼法,其真正目的,是以自身溃散时的怨煞之气为引,激活早已潜伏在骨头体内的这道阴毒咒印!这咒印隐藏得极深,连他平日都未曾察觉,此刻被引动,才骤然爆发!
“啊——!”骨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咒印如同烧红的烙铁,不仅带来肉体上撕裂般的剧痛,更有一股充满怨恨、绝望的负面情绪疯狂冲击着她的神识!眼前阵阵发黑,无数扭曲破碎的幻影开始闪现,有嘶吼,有哭泣,有冰冷的锁链,有滔天的业火……那些是属于花千骨的记忆碎片,在这咒印的刺激下,竟有失控的迹象!
“静心凝神!”白子画一步跨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将她从混乱中拉回。他并指如飞,瞬间点在骨头周身几处大穴,精纯浩瀚的仙力如同温和的暖流,涌入她体内,试图压制那暴动的咒印和混乱的记忆。
然而,那咒印歹毒异常,竟似有生命般,遇强则强!白子画的仙力甫一进入,非但未能将其压制,反而刺激得那血丝纹路更加鲜红夺目,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骨头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忽冷忽热,神识的防线在内外夹击下,岌岌可危!
再这样下去,不等咒印彻底爆发,她就会先被那些失控的前世记忆逼疯!
白子画看着怀中人痛苦扭曲的面容,感受着她体内气息的急剧紊乱与神识的剧烈波动,一颗心如同被置于油锅之上煎烤!千年修为带来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几乎土崩瓦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不能让她再次坠入那无边的痛苦回忆之中!
常规的疗伤法门已然无效,甚至适得其反!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划过白子画的脑海——长留禁术,灵犀渡厄!
此术凶险异常,需施术者以自身神识为桥,灵力为舟,强行闯入受术者濒临崩溃的识海,在其意识深处与那作祟的根源(如此刻的咒印和记忆碎片)正面抗衡,将其引导或封印。稍有不慎,不仅受术者神识可能永久受损,施术者自身亦会遭到反噬,轻则神识受创,重则道基动摇,甚至有沉沦于对方意识风暴中无法脱身的风险!乃是长留古籍中明令禁止轻易使用的秘法之一!
戒律森严,门规如山!
然而,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当戒律与想要守护之人冲突时,所谓的“戒”,不过是一纸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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