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内,那一声绝望的嘶吼仿佛耗尽了白子画所有的力气。他猛地坐起,又因神魂与身体的极度虚弱而剧烈咳嗽,殷红的血点溅在雪白的中衣上,触目惊心。
“师兄!” 笙箫默急忙上前,想要输送灵力稳住他翻腾的气血。
白子画却猛地抬手格开,他的手冰凉且颤抖得厉害。他抬起头,那双原本清冷如古潭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慌充斥,血丝密布,死死抓住笙箫默的手臂,声音嘶哑破碎:
“她看到了……师弟……她看到了!消魂钉……绝情水……瑶池……她都看到了!”
通过那模糊的灵识连接,他虽未窥得溯影星轨镜全貌,但那几个最具冲击力的画面碎片,连同骨头(或者说,是花千骨视角下)那瞬间爆发的、几乎能撕裂灵魂的痛楚与恨意,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一直小心翼翼想要掩盖的、最丑陋的伤疤,就这样被毫无防备地揭开。他不敢想象,此刻的骨头,会是何等心境。是恨他入骨?还是……再次被那绝望的回忆吞噬?
“我必须去找她!现在!” 白子画挣扎着想要下榻,身形却踉跄不稳,若非笙箫默扶着,几乎要栽倒在地。他此刻的状态,莫说御风,便是走出绝情殿都困难。
“师兄!你冷静点!” 笙箫默用力按住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跪在她面前忏悔吗?告诉她那些都是你做的,求她再给你一次机会?”
白子画身体一僵,是啊,他去有什么用?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去加深她的厌恶吗?
“她刚刚承受了那样的冲击,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独自消化!你现在出现,只会适得其反,逼得她逃得更远!” 笙箫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缓了缓,带着深深的无奈,“而且,东方彧卿在那里,他会照顾好她。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你自己!”
白子画颓然跌坐回榻上,双手插入散乱的白发中,肩膀无力地垂下。笙箫默说得对,他去了,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将他淹没。原来,在真正失去她的恐惧面前,他所谓的修为、地位,都如此不堪一击。
“那我……该怎么办……” 他喃喃自语,像个迷路的孩子。
笙箫默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酸涩,沉默片刻,才道:“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等……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弥补。忏悔的话谁都会说,但骨头姑娘需要的,恐怕不是言语。”
白子画闭上眼,剧烈的心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弥补?那累累伤痕,那锥心之痛,如何弥补?
与此同时,极北冰川的木屋中。
骨头在东方彧卿的灵力安抚下,终于缓过一口气,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那些来自溯影星轨镜的画面,尤其是最后瑶池那一幕穿心之痛,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灵魂里,带来阵阵生理性的恶寒与心悸。
她推开东方彧卿的手,踉跄着走到屋外,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却无法吹散她心头的窒闷。她需要冷静,需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背对着东方彧卿,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东方彧卿看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他叹了口气,温声道:“好。我就在附近,有事随时唤我。” 他尊重她的选择,但也绝不会让她真正独自面对危险。
骨头没有回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茫茫冰川之间。她没有目的,只是凭着本能疾飞,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记忆碎片远远甩在身后。
不知飞了多久,当她停下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荒凉无比、灵气稀薄到近乎枯竭的戈壁。天色昏黄,狂风卷着砂石呼啸而过,发出鬼哭般的声音。远处,天地相接之处,空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的褶皱感,仿佛一块被拙劣缝合的破布。
这里的气息……让她极不舒服,死寂、混乱、充斥着某种腐朽与暴戾的残余。但诡异的是,在这极度的不适中,竟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到过类似的地方,或者,与这种地方有着极深的牵扯。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越靠近那片空间褶皱,心中的悸动就越发明显。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紫色瘴气,带着麻痹神魂的毒性,但对如今的她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终于,她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峡谷边缘。峡谷深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色彩斑斓却死气沉沉的混沌地带,那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死寂和混乱的能量流。一个残破的、由巨大兽骨和不知名金属搭建而成的古老石门,歪歪斜斜地矗立在峡谷入口,石门上方,悬挂着一面布满裂纹、早已失去光泽的青铜镜,镜面上隐约可见两个模糊的古字。
骨头眯起眼,凝聚目力,终于辨认出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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