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书房。
“哗啦——!”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尚书(林海)背着手在屋里来回暴走,发髻凌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往日里那副儒雅稳重的尚书派头,此刻早已荡然无存,活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三万两!那个逆女怎么不去抢?!”
他咆哮着,声音嘶哑,“我林家一年的俸禄加收成,也不过几千两!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一旁的太师椅上,刘氏缩着脖子,脸色惨白。她虽然被扎了哑穴说不出话,但眼泪流得比谁都凶。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空荡荡的首饰盒——那是她为了凑钱,刚变卖了自己的嫁妆。
可即便如此,离三万两的巨款,还差得远。
“爹,您消消气。”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柔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未施粉黛,却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一朵风雨中的小白花。
“二妹妹她……或许只是一时气愤。”
林柔放下参汤,走到林海身后,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毕竟大哥这次确实做得过火了些。”
“过火?那是他蠢!”
林海骂道,“蠢就算了,还被人抓了现行!现在好了,不仅人进去了,还要赔这么多钱!若是拿不出钱,他在牢里指不定要受什么罪!”
“爹,现在不是骂大哥的时候。”
林柔眼神微闪,声音压低了几分,“眼下最要紧的,是凑钱。咱们府里的现银,加上母亲变卖的首饰,也不过凑了一万两。剩下的两万两……”
“还能怎么办?借遍了亲朋好友,一个个都躲着咱们!”
林海咬牙切齿,“那个逆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咱们林家得罪了景王府,谁敢借钱给我们?那是嫌命长!”
“爹,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林柔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凑到林海耳边,“大娘当年的嫁妆里,不是还有一对‘双耳福寿瓶’吗?”
林海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向女儿,眼中满是惊恐。
“你疯了?!那是御赐之物!背面刻着皇家印记的!私自买卖御赐之物,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爹,富贵险中求啊。”
林柔的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惊的狠劲,“那对瓶子放在库房里也是吃灰,不如拿去‘鬼市’。那里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敢收。而且……咱们可以把它卖给那些西域来的胡商,他们带出国去,谁还能查得到?”
“这……”
林海犹豫了。
这确实是一条路,但这路也是通往断头台的捷径啊。
“爹,您想想大哥。他在牢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林柔继续加码,“而且,只要咱们度过这次难关,等女儿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到时候,咱们再把东西买回来就是了。”
提到“太子妃”,林海眼中的恐惧逐渐被贪婪取代。
是啊。
只要柔儿能上位,林家就有翻身的一天!
“好!”
林海狠狠一咬牙,“就听你的!今晚……我就带东西去鬼市!”
“不过,那瓶子太扎眼。”林海毕竟是老狐狸,还是有些顾虑,“先拿那件‘金丝软猬甲’去试试水。那东西虽然也是御赐,但穿在里面,不显眼。”
林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更想卖那对瓶子,因为那原本是温氏留给林晚的),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爹爹英明。”
……
景王府,听风阁。
“金丝软猬甲?”
林晚正翘着二郎腿,手里剥着橘子,“林海那老东西,还真是舍得啊。那可是先帝当年赏给我外祖父保命的宝贝,后来给我娘当了嫁妆。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价值连城呢。”
“王妃,消息千真万确。”
铁牛站在下面汇报,“咱们的小乞丐亲眼看到林管家去了城南的棺材铺,那是鬼市的入口之一。他们约好了,今晚子时,在鬼市交易。”
“鬼市……”
林晚把橘子瓣扔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溢,“听说那里鱼龙混杂,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有?这渣爹,为了捞儿子,连这种地方都敢去,真是父爱如山……体滑坡啊。”
“这可是死罪。”
一直坐在旁边擦拭长剑的萧景珩,淡淡地开口,“私贩御赐之物,按律当斩。”
“斩了多没意思。”
林晚拍了拍手上的橘络,站起身来,“这可是他自己把把柄送上门来的。我要是这都不接,岂不是对不起他这番‘苦心’?”
她走到萧景珩面前,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他。
“夫君,今晚有没有兴趣,陪我去逛逛街?”
萧景珩抬眸,对上她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
“你想去买那件软甲?”
“买?我为什么要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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