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京畿门户。
不同于秦州的土墙,通州的城墙皆由青砖糯米汁浇筑,高达三丈,护城河宽如玉带,水流湍急。城楼之上,密密麻麻的箭垛后,闪烁着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这里驻扎着五万精锐步兵,守将李从武,人送外号“李铁龟”。此人打仗未必从猛,但守城却是一绝,且为人古板方正,认死理,是太子党的死忠……或者说,是皇权的死忠。
“不好打。”
萧景珩勒马驻足,望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在平原上的城池,眉头紧锁,“李从武这人我了解,软硬不吃。若是强攻,即使能下,凉州铁骑至少要折损三成。”
三成,那是近万条人命。
“而且,”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通州一旦开战,京城那边势必会以此为借口,坐实我们‘谋反’的罪名,届时天下勤王兵马云集,我们会陷入泥潭。”
这正是太子想要的。
“不急,先看看。”
林晚坐在马车辕上,手里捧着个千里眼(自制单筒望远镜),正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城头。
镜头里,李从武一身明光铠,胡子拉碴,正指着城下破口大骂。虽然听不太清,但看口型,含妈量极高,且大概率是在骂萧景珩“乱臣贼子”。
“这就有点难办了。”
林晚放下千里眼,从怀里掏出那个厚厚的《济世堂VIP名录》。
她舔了舔手指,快速翻阅着:“李从武……李从武……找到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垮了下来。
“啧,这老头竟然不是我们的会员?连个去火的凉茶都没买过?”
林晚有些不可置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不想着养生的大官?
“李从武出身寒门,生活简朴,且极度厌恶商贾。”
萧景珩在一旁补充道,“他觉得商人逐利,乱了人心。当年我在京中时,曾想送他几坛好酒,都被他连人带酒扔了出来。”
“这么轴?”
林晚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不爱钱,不爱酒,不惜命……这人难道没有弱点?”
“有。”
萧景珩忽然转头,看向林晚,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他惧内。”
“惧内?”林晚眼睛瞬间亮了,仿佛听到了金元宝落地的声音。
“李从武的夫人王氏,乃是当年随他一起杀猪卖肉的糟糠之妻。李从武发迹后,曾有人送他美妾,结果被王氏提着杀猪刀追了三条街,从此李将军府上,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萧景珩说着,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弧度,“据说,李从武在军营里吼声如雷,回家见了夫人,说话都不敢高声。”
“这就对了!”
林晚猛地一拍大腿,手中的账本哗啦啦翻到了另一页。
“李从武不是会员,但他老婆王氏……嘿嘿,可是咱们济世堂的‘钻石级’大客户啊!”
林晚指着账本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名字,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王氏,年四十五,体胖,爱美,且……极度在意容颜保养。这上面的记录显示,她常年订购咱们的‘玉容散’、‘瘦身茶’,还有那个死贵死贵的‘阿胶固元膏’。”
“甚至……”
林晚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行记录上,那是上个月的一笔订单。
“她还预定了一整套最新的‘回春驻颜丹’,定金都付了五百两,就等着货到呢。”
林晚合上账本,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夫君,你说,如果这时候,有人断了她的货,还告诉她,是因为她老公不开门,导致这批货要在城外晒化了……她会怎么样?”
萧景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背脊莫名一凉。
“我想,”他诚恳地说道,“李将军的耳朵,怕是要遭殃。”
“那就这么办!”
林晚打了个响指,转身钻进马车,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
片刻后,她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紫檀木盒子,又取来纸笔,刷刷刷写了一封信。
“铁牛!”
“在!”
“你嗓门大,不用靠太近。去城下,找个射箭准的兄弟,把这封信和这个盒子,射上城楼。”
林晚将东西递给铁牛,叮嘱道:“记住了,一定要喊话,就说这是给‘李夫人’的私人物品,若是谁敢私拆或者弄坏了,李夫人定会提刀上门!”
“得令!”
铁牛虽然不明白王妃这又是唱哪出,但他只管执行。
……
通州城楼上。
李从武骂累了,正坐在马扎上喝水。
“将军,这景王大军围而不攻,是在搞什么鬼?”副将有些担忧地问道。
“哼,还能搞什么?无非是想耗着。”
李从武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冷哼道,“咱们通州粮草充足,城墙坚固,他就算耗上一年,也别想踏进一步!只要等到勤王大军一到,咱们里应外合,定能生擒这乱臣贼子!”
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传来一声弓弦震响。
“小心冷箭!”亲兵大喊,举盾护在李从武身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