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里长亭。
这里是历代帝王迎接凯旋将士、送别远行故人的地方。按理说,摄政王萧景珩平定北境、收复失地,又带回了传说中的“祥瑞”,这回京的排场,怎么也得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文武百官列队相迎,甚至皇帝亲自出城抚慰才对。
然而,现实却是——
风,呼呼地刮。
枯草,漫天乱飞。
偌大的十里长亭,空荡荡的,别说文武百官了,就连个看大门的驿卒都没见着。只有几只乌鸦停在亭子的飞檐上,发出“嘎——嘎——”的嘲笑声。
“这……是不是走错路了?”
铁牛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萧瑟的景象,一脸懵圈,“这可是十里长亭啊!俺听说以前大将军回朝,那可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咱们王爷可是摄政王,咋连个鬼影都没有?”
萧景珩勒住缰绳,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看着那座孤零零的亭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看来,咱们的那位好陛下,是不想见本王啊。”
就在这时,亭子后面转出来几个人影。
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太监服,手里甩着个拂尘,鼻孔朝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身后跟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抬着一个看起来轻飘飘的食盒。
“哟,这就是摄政王的车队啊?”
那太监慢吞吞地走过来,连正眼都没瞧萧景珩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杂家是御膳房的副总管小德子,奉皇上口谕,特来……嗯,慰问。”
“副总管?”
林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尖嘴猴腮的太监。
好家伙,堂堂摄政王回京,不派宰相,不派礼部尚书,甚至连御前大总管都不派,就派了个御膳房的副总管?还是个管伙食的?
这哪里是慰问,这分明是把萧景珩的脸往地上踩!
“正是杂家。”小德子挺了挺胸,虽然还是很干瘪,“皇上说了,近日龙体抱恙,见不得风,也听不得吵。所以嘛,这迎接大典就免了。皇上特意吩咐,让王爷和王妃……悄悄地进城,打枪的不要……哦不,是别惊动了圣驾。”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那个食盒。
“这是皇上赏赐的一壶御酒,还有两盘点心。王爷,谢恩吧。”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立下不世之功,换来的却是一壶酒、两盘点心,还要像做贼一样偷偷进城?
周围随行的将士们,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手都按在了刀柄上。铁牛更是气得鼻孔冒烟,恨不得一棍子把这阉人砸进地里当萝卜种。
萧景珩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德子,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德子被萧景珩盯得浑身发毛,强撑着胆子喊道:“怎、怎么?王爷难道要抗旨吗?这可是皇上的……”
“哎呀!原来皇上病了呀!”
一声清脆的惊呼打破了僵局。
林晚提着裙摆,像只花蝴蝶一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关切”。
“这可真是太不巧了!本宫这一路上还在想,皇上是不是在宫里望眼欲穿呢。没想到竟然病了?是什么病?严重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她一连串的发问,把小德子给问懵了。
“呃……这……皇上是操劳国事,偶感风寒……”
“风寒啊!那更得注意了!”
林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群义愤填膺的将士和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
“大家听到了吗?皇上是为了国事操劳过度,才没法来迎接咱们的!皇上心里是装着咱们的!咱们可不能怪皇上!”
这一招“反向洗白”,直接把皇帝的“傲慢”变成了“勤政”,虽然听起来有点假,但至少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而且……”
林晚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小德子。
“既然皇上病了,那咱们带来的这些‘祥瑞’,恐怕皇上暂时也无福消受了吧?”
“祥瑞?”小德子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那一车车沾满泥土的麻袋,“就这些土疙瘩?杂家在御膳房这么多年,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就这也配叫祥瑞?皇上说了,这种乡野粗食,入不得宫门,怕污了贵人们的眼!”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显然是皇帝的原话。
百姓们听到这话,顿时一阵骚动。这一路上,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土豆的神奇,也尝过了土豆的美味。在他们心里,这就是救命的神粮,怎么到了皇帝嘴里,就成了“污秽之物”?
“哦——”
林晚拉长了声音,脸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种“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
“原来皇上嫌弃它丑啊。”
她弯下腰,从旁边的麻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土豆,随手擦了擦上面的泥土。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林晚叹了口气,拿着土豆在手里掂了掂,“这可是亩产千斤、能让人吃饱饭的好东西。既然皇上觉得它脏,觉得它不配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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