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队伍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疲态和慌乱。携带马克的吴邪和阿宁速度最慢,胖子不得不时常回头接应。赵志的弩箭在水下几乎毫无用处,只能作为一根棍子使用。解连环脸色凝重,显然也对氧气的消耗速度感到担忧。张起灵则默默游到了队伍最前方,取代了胖子的位置,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能够避开大多数自然形成的危险,但对于这种混合了机关崩塌和诡异生物的环境,陈龙的感知依旧不可或缺。
队伍在陈龙的指引和张起灵的带领下,艰难地在混沌与危险中穿行。时而紧急下潜避开坠落的巨石,时而侧身从狭窄的礁石缝隙中挤过,时而又要加速冲刺,穿越一片毫无遮蔽的危险地带。
陈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脑仿佛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鼻血不断流出,染红了他面前的少许海水又迅速被稀释。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御龙氏的血脉并非无穷无尽,尤其是这种高强度的、在极端环境下持续使用感知能力,对心神的消耗是毁灭性的。他现在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必须把大家带出去!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那片相对开阔区域时,异变再生!
“咕咚!轰!”
一块远比之前任何落石都要巨大的、如同小房子般的岩体,从他们头顶正上方崩塌下来!它下落的速度极快,覆盖范围极广,几乎封锁了他们前方和左侧的所有去路!而右侧,则是坚硬的礁石壁!
“后退!快后退!”解连环目眦欲裂,打出急促的手势。
但队伍最后方是吴邪、阿宁和沉重的马克,他们根本来不及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陈龙猛地抬头,他的瞳孔中似乎有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但那光芒微弱到几乎无人察觉)。在那一瞬间,他不再去“看”那巨石的落点,而是将所有的感知力,所有的精神,乃至一部分血脉本源,都灌注到了对前方水域“结构”的感知中!
他“听”到了水流绕过礁石的不同声音,“感觉”到了水压的细微变化,“看”到了巨石下落轨迹下方,靠近右侧礁石壁的地方,因为水流和地形的关系,存在着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狭窄的“相对安全区”!那块巨石并非笔直砸下,而是带着一点旋转,其边缘与礁石壁之间,会在碰撞前的一刹那,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隙!
“右边!贴紧石壁!快!”陈龙几乎是用意念吼出了这个信息,同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不是逃跑,而是冲向吴邪和阿宁的方向,他要帮他们一把!
张起灵几乎在陈龙动作的同时也动了!他似乎完全理解了陈龙的意图,或者说,他凭借自己非人的直觉也捕捉到了那一线生机。他如同一条箭鱼般射出,不是躲避,而是迎着下落的巨石,猛地一脚蹬在右侧的礁石壁上,身体借力如同弹丸般射向吴邪和阿宁,双手分别抓住两人的潜水服腰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着他们和马克,死死地贴向那块凸出的礁石壁下方!
胖子、解连环和赵志也反应极快,拼命向右侧石壁靠拢。
陈龙在前冲的过程中,感到那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头顶,恐怖的水压几乎要将他压扁!他甚至能“看”到巨石表面斑驳的苔藓和裂纹!他猛地向右侧礁石壁扑去!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通过水体传来,震得所有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巨石狠狠地砸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激起的泥沙和冲击波如同水下爆炸般向四周扩散!
陈龙感到一股巨力撞在后背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了呼吸面罩的内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几秒钟后,浑浊的海水稍微沉淀,惊魂未定的众人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地生还了!他们紧贴着的这块礁石壁上方有一处天然的凹陷,加上巨石砸落时的那一点点角度和空隙,他们刚好处于死神镰刀的刀锋之下!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陈龙猛地感觉到,之前那些一直在远处游弋的、带着浓烈阴邪死气的庞大阴影,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多个方向,朝着他们这边冲来!显然,刚才巨石落地的巨大动静和可能扩散开的血腥味(他自己的血,以及张起灵伤口渗出的血),彻底吸引了这些东西!
而他们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压力表的指针几乎触底!
“氧气!快没了!”吴邪艰难地打出手势,面罩下的脸上充满了绝望。阿宁看着昏迷的马克,又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氧气表,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陈龙靠在冰冷的礁石上,大口地喘息着,尽管呼吸到的空气已经带着橡胶和濒临耗尽的警告味道。他抬起头,透过浑浊的海水向上方望去。血脉感知告诉他,他们已经脱离了遗迹崩塌最核心的区域,上方不远,就是相对安全的开放水域,甚至可能已经能看到模糊的天光!
但这段最后的距离,却布满了被惊动的、充满敌意的“猎食者”,而他们,是一群疲惫不堪、氧气将尽的“猎物”。
最后的突围,注定更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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