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穆清。
想起那个在川西扶贫时,和他一起顶着烈日走访农户,能安静地听他分析案情,也能在宣传工作中展现出独到见解和细腻笔触的女子,韩鹏的心头会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柔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短暂的停顿,就能明白对方未尽之意。
可惜,这样的感情,偏偏遇上了两个同样别扭的人。他习惯了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习惯了用冷静和距离来保护自己,从未主动表露过什么。而穆清,经历了失去未婚夫的伤痛,性格内敛而独立,似乎也从未想过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于是,那点朦胧的好感,就像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只在无人窥见的内心角落里,偶尔汲取着微不足道的养分,悄悄萌芽,却从未有机会破土而出,见到天日。
除了他们自己,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位以冷硬着称的韩局长,心里还藏着这样一份隐秘的、未曾言明的情愫。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份精致的下午茶推到桌角,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文件。感情的事,太复杂,远不如眼前的案子来得清晰明了。
…
监狱探视时间快结束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陆亦可看了一眼旁边的指示灯,对着话筒说,“你在里面……好好的。我会……尽量给你写信。”
韩延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阿姐,保重。”
“你也是。”
放下话筒,两人几乎同时起身,隔着玻璃最后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各自截然不同,却同样需要独自面对的未来。
陆亦可走出监狱沉重的大门,深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正准备走向自己的车,却看到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而车旁靠着的人,正是林亦行。
他穿着休闲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显然是在等她。
陆亦可有些意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趣道:“哟,林主任,这刚和静初姐复婚,甜蜜日子不过,怎么还有空跑来关心我这个外人了?”
林亦行没接她的调侃,脸色甚至有些严肃。他发动车子,却没有立刻开走,而是从置物格里拿出一份折叠着的纸张,递给了陆亦可。
陆亦可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血液化验单——是她三个月前在医院做的常规检查报告副本。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报告单边缘,脸上却强装镇定,甚至带着点嗔怪:“干嘛?林大医生现在兼职跑腿送报告单了?这都多久的东西了。”
她心里打着鼓,生怕林亦行看出了什么。可仔细看单子,上面各项指标虽然有些细微箭头,但并没有直接显示早孕的HCG数值异常标注(或许当时并未包含此项,或是林亦行刻意拿了不完整的副本)。
林亦行冷哼了一声,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陆亦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陆亦可被他骂得一怔。
“这报告单是三个月前的!”林亦行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怀孕了!你自己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和赵东来两个月前离的婚!时间线你自己算算!你怀着他的孩子,跟他把婚离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锤子一样砸在陆亦可心上。她瞬间有种被彻底扒开、无所遁形的慌乱感,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你……你没告诉他吧?”她顾不上反驳,急忙抓住林亦行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他不知道吧?林亦行,你千万别告诉他!我跟他都已经离了,真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再去打扰他。真的!”
看着她这副急于撇清、甚至带着恐惧的样子,林亦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有种有理没处说的憋闷。“什么玩意儿嘛这都!”他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一声响,“孩子是小事?!陆亦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混账了!”
“我不是混账!”陆亦可被他骂得也有些激动,声音带着颤抖,“我只是……只是选择了对我自己最好的路!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现在结束了,正好!孩子归我,我自己养!”
“你自己养?你说得轻巧!”林亦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你知道单亲妈妈有多难吗?你现在是冲动,是意气用事!等孩子生下来,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想过吗?”
“我怎么没想过!”陆亦可红着眼睛反驳,“我比谁都清楚!可林亦行,我三十多岁了!这个孩子……如果我现在不要,以后可能就真的不会再有了!你明白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哀求,“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求你……别告诉他,也别告诉我爸妈,至少现在别说。”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份近乎固执的坚决,林亦行满腔的火气和劝诫,最终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他了解陆亦可,她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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