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来一边听着,一边锐利的目光扫过尚桀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的监控截图和陆瓒的身份信息。
当听到“五岁”这个年龄时,他正在滑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霍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尚桀,声音陡然拔高:“五岁?!”
他这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某种被触动的敏感神经。
旁边的陆亦可和韩鹏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抬起头。
尚桀被问得一懵,下意识重复:“是…是啊,户籍信息上显示是五岁。”他再次将平板上的资料页面展示给赵东来。
韩鹏也皱紧了眉,小声在陆亦可耳边问:“亦可,这……怎么回事?”他记得之前在医院,陆瓒亲口说自己四岁。
陆亦可猛地咬紧下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煞白的脸色显示着她此刻极度的恐惧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赵东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年龄谜团的时候,找到孩子是第一位。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尚桀沉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资源,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重点排查死者家属的社会关系、车辆和近期动向!他们很可能不是图财,而是……”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泄愤,甚至更糟。
就在这时,陆亦可的手机响了,是吴心仪打来的。看到母亲的来电,陆亦可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抖了一下。她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才接起电话:“喂,妈……”
“亦可啊,这都十二点多了,你和小瓒怎么还没回来?饭都要凉了。”吴心仪关切的声音传来。
“妈,没事……”陆亦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极力压制着,“小瓒他……他碰见喜欢吃的点心了,非要吃了再走。我……我陪他在外面玩会儿,晚点……晚点就带他回去。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了。”
匆匆挂了电话,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栽倒。
韩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拉过旁边一把椅子让她坐下,低声安慰着,递上纸巾。他看着陆亦可这副样子,又联想到那个突兀的“五岁”,心里也是疑窦丛生,只觉得背后时不时窜起一股凉意。
尚桀那边的调查很快有了突破,技术部门锁定了一辆可疑的套牌面包车最后的消失区域。尚桀需要立刻回市局指挥下一步行动。
“陆处长,我们先回局里,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尚桀对陆亦可说。
陆亦可却猛地站起来,抓住尚桀的胳膊,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要去!”
韩鹏在一旁劝道:“亦可,你去局里等着也一样,有消息我们马上告诉你。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
“不行!我要去!那是我儿子!”陆亦可情绪激动地打断他,根本不听劝。
眼看僵持不下,赵东来眉头紧锁,突然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陆亦可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陆亦可!别添乱!跟我走!”
“你放开我!赵东来!”陆亦可挣扎着,眼泪再次涌出。
但赵东来根本不理她的反抗,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向自己的车。韩鹏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赵东来亲自开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紧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强压着翻腾的怒火和对那个“五岁”的惊疑。韩鹏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担忧地回头看一眼后座。
陆亦可起初还死死盯着窗外,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儿子的踪迹。但极度的紧张、恐惧和心力交瘁让她精神不济,车子行驶的颠簸中,她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脑袋歪向一边,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或者说,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韩鹏注意到她情况不对,轻声唤了几句:“亦可?亦可?”见她没反应,有些着急地对赵东来说:“东来,亦可好像晕过去了?要不要……”
“别吵她。”赵东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个蜷缩着的、脆弱的身影,声音沙哑地打断他,“她是太紧张,精神绷得太紧了。现在让她睡一会儿,强行叫醒,心脏会受不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与克制。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了市公安局。
一下车,陆亦可就清醒了过来,或许是短暂的休眠恢复了一丝体力,但更多的是对儿子下落的极度焦虑。
她下意识地远离赵东来,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韩鹏身后,仿佛韩鹏才是此刻她能抓住的浮木。
这情形,竟隐隐与许多年前,他们还是少年时,陆亦可遇到麻烦就习惯性躲在韩鹏身后的样子重叠。
赵东来看着这一幕,眼神暗了暗,心头那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涩,烧得更旺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压下情绪,没说什么,三人一起走进了韩鹏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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